为那秋风卷落的妩媚,为那一朵花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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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来了!等风漫卷,落叶簌簌。
那袅落于你眼前的,可曾是明媚的春光,可曾是那一抹枝头的新绿,可曾是碧水蓝天的灿烂?
是的。秋光一朵,白驹过隙,把菊秋篱,人比黄花。
风习习,凉意倍生。谁人不悲秋!
我不愿意再强打起精神,在这秋光渐浓的早上,为“我言秋日胜春朝”赋多少优美的辞藻。我宁愿沉浸在这初秋的凉意里,感受独饮一杯薄酒的寂寥。
吟诗如饮酒。渐渐感觉到,一首诗浓情之处,岂不是一杯酒饮到正酣,痛处借着酒意发酵,一轮明当空,静静享受痛之美。
不为别的,就为那一轮圆月独上心头,不为别的,就为那千里之际,别离之意,浓浓地浇透心房。就为那秋风卷落的妩媚,就为那一朵花的誓言。
再读苏轼的《西江月
玉骨那愁瘴雾》,感受苏轼独尝那杯浓酒浇透肺腑之痛,一首诗穿肠过,一轮月空对一人,另一人在诗中,在酒中,在永远无法见得到的回忆中。有谁能阻断秋光的无情,有谁能重新升起昔日的欢笑?
唯有诗,唯有酒。
才能痛饮“玉骨那愁瘴雾,冰肌自有仙风”,感受侍妾朝云毅然随自己贬谪岭南惠州那种高贞纯洁,正是岭南冰梅的玉骨仙风,那种湿热的瘴气又能奈何?真是让人堪怜!
苏轼一朝廷重臣,忽则一贬再贬,成人烟罕至、瘴气缭绕的岭南罪人。此时,那些婀娜美人该做鸟兽散吧?可王朝云千里跋涉,知心依旧,不能不说美人如玉,王朝云最懂他,是他的诗,是他的酒,是他的爱,更是他的痛!
如此这般秋风起,黄叶落,怎能不思朝云?
有些花注定要在尘世绽放,属于尘世的繁华,而有些花注定要开在精神的沃土,等待颤抖的相悦。而才子的灵魂深处无时不在张望着这样的一种奇迹,可遇却不可求。属于苏轼的尘世之花都凋零了,可这样一种残酷的成全,让苏轼等来了那朵灵魂之花,那就是“美如春园,目似晨曦”的朝云。
她是苏轼亲手培育的一株解语花,是苏轼一生最能慰藉才子风流的如夫人,是曾经淹没又被唤起的心灵相悦的红颜知己,是苏轼眼里出尘脱俗的“天女维摩”,是苏轼生命的历程里最为轻盈灵动的旋律。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清逸仙子。
而朝云也堪当夫子的一片情深,她是苏轼凄凉晚境唯一的依偎;在苏轼被贬惠州的日子里,朝云万里相随,九死不悔;从来到苏轼身边的那时起,对苏轼“钟敬如一“;只有她用一双慧眼看出夫子的“一肚子不合时宜”,令夫子笑泪参半;只有她常伴尊前唱那“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时泪落如雨,渴望自己是苏轼唯一的芳草;只有她陪伴苏轼多年的辗转漂泊颠沛流离的生活,给他真爱的温暖。
吟诗如浓醉,尤其是沉湎于这秋风扫落叶,遥对那时的明月,顿有“举酒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落寞!
对月,对影,饮诗,饮秋,饮酒!
“素面常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那朵自然清新不施粉黛的白梅,在苏轼的心中陈酿,在苏轼的诗中醉吟,一杯酒,一首诗在秋天的风中习习。
秋天,就适合饮酒作诗怀人,权且放那一丝悲凉作调料,秋风落叶全入诗入酒,饮醉!
“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爱梅的高尚情操已随着晓云离去而成空无,再也不会像王昌龄梦见梨花云那样做梅花梦了。
三十四岁的朝云在惠州仙逝了,从此人世间一切的悲欢纷扰都已了无生趣,只剩下“千古恨,入江声”,只“空有千行流泪,寄幽贞”。那伊人已不再了,惠州西丰湖畔的小丘上,红颜化为尘土,飞瀑流泉的六如亭上空留着词人的浩叹:“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徘徊于空阔寂寥的水岸云脚,暮云堆愁,松涛如泣,只剩下无边的孤独,无边的寂寞,无穷的离恨,无穷的追忆,无数的风朝雨夕,无尽的皓颜白发的刻骨相思.....
秋风秋雨秋夜,饮风饮雨饮诗饮酒!
入秋,可饮一杯否?人生够味,痛并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