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筱:浪游的人有一颗浪游者之心(六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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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筱原创散文、随笔 |
分类: 散文、随笔作品 |
浪游的人有一颗浪游者之心(六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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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荡着,把身体搬来搬去,置身于生活的角落。从陌生到熟悉,从不习惯到习惯。他只道,习惯是最致命的。他更知道,这是免不了的。游荡是从少年开始的,那一年上初中,他才十一岁。他一直游荡着,在四季中,轮番看花开雪舞。他还在游荡中,把自己搬来搬去。
面前,是一泓湖水,他没有如往日一样走动,绕湖、穿堤,沉迷于春天的花事。他看着湖面,看着湖水的动荡。他看见动荡正往深处,越来越深。
他在这个春天,日复一日的动荡中,把自己搬来搬去,也把春天搬来搬去。
在春天的游荡中,小花一茬一茬地开,他认识的不认识的,开了,要落时,另一些开了。他想到了一些人,也是一茬一茬的,如花开,如花落。还有友情,也是如此这般。
游荡着的他,想暂时安静一会,于是他坐在了湖边。于是,他看到了深处的动荡,不停地在游游荡荡中。
2019·04·01 年嘉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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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时就带着它,北上,搁置十余日,又带着它南下。至今月余,还在桌头,为一捧花草当了配角。
它验证了我的行程,经过了我的时候。多少个日子,我望着它,却没有裹腹的冲动。之所以它还存在着,并不是我的忽视,而是不想食之。
如果它是一个人,那么就是同行者,陪伴者,知情者。是的,它虽然是没有思想的物品,可仍然充当了同行者,陪伴者的角色。
一只不知结在哪颗树上的梨子,从去年秋天辗转到冬,从不知处又进入春天,进入我的生活。于是,我成了携带者,从素园到省城,从省城又到外省。
此时,它仍在桌头,闪亮着明黄的光泽,仿佛一轮满月搁在那儿。
仔细想想,它是一只流浪的梨子,在某一日与兄弟姐妹分离,流落到我的家里。后来又陪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我不知道它是否愿意与我同行、与我为伴,但已经这样了。
花影疏落在它身上,也许这些花凋零了,它还会是这个样子,默然着,肃沉着,面不改色。只是我看不见它的内心。
就这样吧,就让我陪着它,看着它在这个春天,如何慢慢地腐烂。
2019·04·03 曾家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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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西北,长于西北。故不喜欢嚼槟榔的味。在读到这几句诗时,忽然有了解槟榔的心动。
“何时黄金盘,一斛荐槟榔。功成拂衣去,摇曳沧洲傍”(李白《玉真公主别馆苦雨赠卫尉张卿二首》)。
最早知道槟榔是在中药书上,见到槟榔是在中药铺子。也知道槟榔为破气杀虫之药,偶有气滞食积时,会服用槟榔四消丸消之。
整只槟榔果,扁平坚硬,鸽卵大小,见之总让我想起“如卵击石”这个词。切片的槟榔,色紫红间白,有蝶一样的斑纹,很好看。
多年以后,见人槟榔是在泰国。后几次入湘,方晓他们有嚼槟榔的习惯,也曾多次有人与予嚼,均婉拒之。实乃是不喜欢那味,就如不吸烟者,讨厌吸烟者身上的味一样。可是,我是吸烟的,当然也每每会遇到讨厌烟味之人。
关于槟榔,浪漫一点的,要算那首《釆槟榔》的歌。听这首歌,对于槟榔,多少还是有些向往的。
今又入湘,又闻之槟榔异味。久之,并无反感之意,只是我拒绝食之。
据书介绍,槟榔相当长一段时间,只是权贵富有人家才消费得起的。
斗转星移到了今天,游走于这个城的街衢,到处有买槟榔的铺子,随时随地都可能遇见嚼槟榔的人。
味于人,初是习惯,后是喜好。然我不喜欢异味,只欢喜着臭味相投耳。
2019·04·08 桑梓巷
Ø
现代性。什么是现代性?不是高科技、互联网这些东西,是一个时代的现代特征、特色,是时代的呈现与表现。
身处在这样的时代,没有人能拒绝现代性的浸蚀。
没有人能回到过去,虽然你身着汉服,唐装,但你的举手投足,却暴露了现代性。
也别说百年,就是三十年前,你也回不去。
现代性是与时俱进的,也标榜自己的文明。
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现代性无处不在,无论是大大小小的城市,还是地僻庄远的乡镇,你都可以在“寻常巷陌”中感受到:无论吃穿用度,无论通讯交通,无论娱乐聚会一切的一切,也包括祭祀仪式,教育方式,政体管理,都无一不显现其现代性。即使是存放古老文明与传统的场馆,也充满了现代性。
在寻常巷陌生活,游走,以现代性的行为切入现代生活。
现代性,无人拒绝,无以拒绝。
2019·04·09 曾家坪
Ø
从未怀疑,我是有故乡的人。
从未怀疑,我是可以回去的人。
尘世间,我只是一个游客,过客,也是一个迷路的浪人。或者如别人所言,是一团“迷路的云”。
我一直都能听见,风在喊着我的名字,高一声,低一声;急一声,缓一声仔细辨认,还依稀听得出当年母亲的声音。
无论身在何方,浪迹何处,都诚实的生活着,同时,也诚实了自己。
2019·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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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湖边,把它当成了陌生人。也当成了一次相遇。之前,没有这样理解过与它的关系。
天气原因,湖边除了几个钓者,少有人走动,东侧门湖弯处亭子也一反常态空着。就在这时,我看见它一身黑衣,在水边跳跃,仿佛踩着鼓点,扭着大秧歌。
它就在亭子与湖之间,接近它的方式,就是别惊动它,这样亭子就成了一个理想的隐身处。
进入亭子,近距离观察,看见它在一处地方觅食,除了尖尖的喙是黄色的外,其它地方全是一袭黑色。看它蹦蹦跳跳,目光随它窜高窜低。在它自顾觅食中,我拍下几张照片。
我叫不出它的名字,就如常在湖边散步,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它之前也是见过的,只是我从没有为它停下过自己的脚步。
看着它从亭子东侧,跳窜到西侧,直到它被路过的人,惊到时飞起没入树林深处,我才吁出一口长气。
对于它,我并不是存在。它与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是,我却与它发生关系了--多么象一场暗恋。虽然不知道它的名字,它将往何处。
2019·04·10 曾家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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