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残篇（短散文·三题）

◎ 张筱

【趣与味】

〇 張筱

离家出走两日或三日，有意外的意外出现，总之是愉悦的、兴奋的、有趣味的。

在别处，泡茶、化冰（糖）。听晶体解构的声响：低微而干脆。

前夜，几个人聊天，忘掉或强迫忘掉各各身份，只回到人的本身：人，几个男人。

尽兴，尽欢。归去者月下归去，居留者与暂留者达旦通宵。

酒与酒杯。

鱼与渔。

萝卜与山楂深浅一色。

还有两册书，搁在两头。一册早上被我打开，另一册被另一个在另一个早上打开。它们在两头，却在同样的纬度、同样的海平线上、同一的时间、空间并置：没有轻重、大小，以及世俗的高下之分。可是，它们真的是那么不同：封面颜色，书名，人名。这是两个不同的典籍与经典。

面前，窗外。这不是什么盛宴，却有着上一个季节的盛与锦。值得回味。

2017·12·03 乌兰哈达府

【向高处的独行】

〇 張 筱

路中间横着两条警戒线，正是学生放学时间。

向上，向荒凉处去。是追风寻影，还是探花赏月？肯定地说，只是一次惯常的散步。

竟然有花！无意间，看到一幢二层小楼上的菊花，疏朵斜横、花枯色衰⋯⋯毕竟，明天就是大雪节气了，没有什么花会在露天不凋不萎。然而，它们仍然显现出一种气派与精神。

余辉金黄，西天一派桔色，天气晴好。这样的天气，己有月余日，冬天的干燥会更加干燥。

暮色降临之前，脚下的城灰白，穿行的快速列车冷白，高处的天空是深灰渗透的蓝。

站在高处，环晀。没有继续上行，只呆了一刻即返。

返回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往：从半坡居到山门牌坊这一段的过往。还是想到那些消失的影子，那些枯了败了又开了再败了的花朵⋯⋯人的思绪，大不比脚步的理性。

风中，黄昏，一场又一场的散步，总是独往独行。

2017·12·06 半坡居

【别在速朽中追求永恒】

〇 張 筱

往往自己也不知道，生命虽些沉睡的意识会被唤醒。被别的什么唤醒。被自己偶尔的一个举动、一个行为唤醒。

最不想说的两个字：忍耐。可是时时需要忍耐。日子的，生活的，生命的。还有社会的，集体的，俗世的。忍耐，不是怯弱与惧怕。只是忍耐。

残壶，是这里仅有的百年老物件。剩下的，还有几卷百年前、千年前的文字。

其余是新的，也是陈旧的。人，也是陈旧的。

唯一新的，是刚刚从市场拎回来的一斤面条。很快它就会被煮熟、吞噬、腐化⋯⋯被时间陈旧。

许多情感，也许，不过是一碗面的时间。

别在速朽中，去追求永恒。

2017·12·08 半坡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