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透六月的苦悲（组诗）

 

             〇 張 筱

 

 

l  岁月，不过是窗外滑过的景深

 

雾，绰约着树影

一望无际的匆匆

多么象旧梦不复

已嗅到江南的味道

己看到江南的风景

 

一只杯，重叠

许多杯在视线中消失

多么奔腾

又多么安静

岁月，不过是窗外滑过的景深

 

向一只杯，问道

在这只杯外，禅悟

 

 

l  远行是远行者的远行

 

深入腹地，不过是一梦天明

雾满，桥锁江

以什么锁住悲忧心事

一生的路很短

如一支香烟最后火星

在路上的人，没有任何方向止步

 

同行者，异行者

没有人真正能走遍天下

无论怎样努力

每个角落都有故事鲜活

在各自的情境中生与灭

全知者未必亲躬为之

 

奥妙无穷，奥秘是因不懂

远行是远行者的远行

居隐是居隐者的居隐

世界越来越异型

文明不是人类守护神

死与生，都在秒秒分分

 

 

l  只是端午，现实与联想

 

绝然，在端午节这个纪念日

祭日演变的民间狂欢

香蒲，雄黄酒，颂辞都与我无关

候诊室，喧闹的患者

各种各样的表情

 

旁边坐着的父亲，我读不懂他的表情

一个卓然的坐姿

一种疑似坚毅的表情

每回的发呕发做

都抽搐在我的心头

 

排号，等待，忍耐

活生生地被折磨

许多人被集结在一个名叫医院的机构

有人要分娩

有人要听令死亡判决

 

只是端午，只是遇到了一个容易联想的日子

雄黄酒无用，插艾无用

凭吊亦是无用

这个病入膏肓的世界

在痛苦与悲残伴奏的狂欢中浮沉

 

 

l  一滴

 

谁是谁心头一滴蜜

谁是谁明天一滴泪

谁是谁最后一滴血

 

点滴人生，点点滴滴

最后的一滴

谁流尽

 

 

l  你就是你的梦乡

 

越山䠌水，不为寻访

只为探看情色

 

行于水湄，不为渔

只为花低眉

 

止于当止之处，无意遇见

只看萍聚留白

 

不为凭吊，不祭拜

行过之处都是心安处

 

山一隅，或水一方

你就是你的梦乡

 

 

l  坐在西沥港桥畔

 

拉动，弦响之后

心垒被炸开

水波，一波一波涟漪

钓鱼人，麻雀

水边上的我在同一时空

 

钓鱼杆沉稳着岸，鱼不上钩

麻雀在做着的雀事我不懂

涟漪洇散的是风迹

寂寞无主的野草各自揺曳

我只想背靠一棵树午休

 

呷着啤酒的心涣散如波纹

我重新理解痛饮之痛

暂且出离

暂且沿着河湾走一走

或在无人处等风望雨

 

此处梅不开二度

此处天空织网坚韧不破

此处丘阜祼露破败

此处有岸有桥，沟渠纵横

此处有空椅可坐卧

 

 

l  独自踏破无亭

 

红灯亮着，背后无路

前置竹篁夹砖径

往南一桥隔阻

桥与路与岸不对抗

我，一直与灵魂对峙

不举闪闪红灯

 

苇，破长风

花默然草不语

我是独自踏破寂寞的人

无秦汉，无唐宋

无伊人，无亭无相送

几只百足虫反向逆行

 

2016·6·10  陇南至沪-浦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