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0

坐在楼顶，暮光中的城如一片沼泽地，思想逸岀形外，隐循无物之物。谁，又＂是我们自己人＂？人性是反自然的，人类是反人性的，世上只有智人已无至人尔，这不是人类的文明，是文化的反动。

1091

我不能与时间对抗，因为我无法赶到它前面。我也不能与光阴对抗，因为它一直陪着我，无论安栖还是前行。但是我可以对抗另一个我：谎言的，阴谋的，丑陋的，奸诈的，势利的，甚至把他赶出灵魂的阴影外曝光灭迹，还一个清白的真我。

1092

月，圆与不圆，它都在天上，看到或看不见，它都在那里或被遮蔽。一颗心，也是这样，有时光明，有时爬满阴翳。

1093

秋案，一只蓬，我数到三十五个莲芯，曾经居住的洞穴，不知边缘那一个曾经是居过我心的。它，多象人类的群居生活。喝着茶，想另外一些蓬，它们在湖边、池塘、水中央⋯⋯可能比它芯多芯少，但残败是一个模样。它，让我想起与西湖一方残荷的偶遇，不凋站着死，也精神昭然。

1094

风，一阵紧似一阵，吹晴了雨，也吹来列车忽啸而过的声音。秋渐深了，走廊里的一架地丁落尽红韵，半坡居院中的藤依然绿着，只是墙外的一株榆树的叶子开始从边缘往叶心扩散，慢慢变黄。去街上，谁家院边的姐妹花，似带泪美人纤姣，是在悲秋吗？也许，它们只是为即将殒落的命运悲泪，无意于秋。

1095

反反复复中，把一条山径走熟，把一条小巷走熟，把几条路走熟。也是在反反复复中，下山，上山，再下山再上山，把几个季节走熟。反反复复中，从老家到半坡居，从半坡居回老家，一年一趟两趟三趟地走，反反复复中把生命走熟。人生有很多的反复，路有反复，出入反复，聚散反复，只是其中的细节不便示人。反反复复，不是生命的主题，但定然是脉络。反复的人生，不一定多姿多彩，却一定实实在在。

1096

阳光，打透早晨，穿过我的心房。我用目光，穿透秋天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