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觉与怀疑                            

                                 ◎ 张  筱

※  偶尔会遇到那只灰色中有一圈圈黑色的花斑猫，每次见到它时，我都能看到

它眼中的警觉，对人的警觉，对陌生人的怀疑。从猫眼中，我看到另一个自

己：对世界的警觉和对事物的怀疑。这另一个我，在我的文字中，在审慎事

物的点点滴滴中。

对爱情有所警觉，是在成家生子后，以一个过来人的眼光审慎，对爱情的解

读早就已跳出青春期海誓山盟的范本。再后来，更怀疑那些美的让人惊怵、

浪漫得令人眩晕的爱情。但是，我不怀疑人类爱情的存在（不管以什么方式、

形态），且爱情生活就切切实地存在于人类生活当中。

对历史有所警觉，要更晚一些，大概可追溯到不惑之龄时。对英雄有所怀疑，

是在了解了人类历史（西方，东方）之后。而对时代的警觉与怀疑，一直没

有停止过。

※  警觉，是动物的本能，也是人的本性。在这二十一世纪，人的警觉变得出奇

地敏锐，防止被谋害（不是打劫），害怕进入圈套踏入陷阱。人与人彼此的

警觉，妨碍了心灵的激荡碰撞，戴着面具久了，开始怀疑别人的真诚。真诚

原来是开放的，现在却被自我（因怕受伤害）封闭。

人的不诚实，造就了社会的不诚实。有人说二十一世纪的社会“进入了一个

互害模式”，这一点都不夸张，尽管表面上都在喊着“共赢、互利”，说白

了也不过是一个好听的骗局罢了。

无论商业模式如何精明，如何赢利，最后的结果如同赌局：有人赚，就有人

陪。赌博也好，搏奕也吧，最终要的是一个输赢。

※  我也怀疑过去的生活。假如生命能够重新开始，我会选择另一种方式出生，

让我不会生在乡村贫寒之家；假如生活能够回头，我会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

事情。但这两个假如，永远只能是假如。

我热爱我的父母，我怀念我的老家，它是这个世界我最亲的人和最亲的地方。

只有面对父母时，我的警觉与怀疑才会悄然无声自动解除。只有面对着我爱

（爱我）的人时，我的心灵才会完全打开，毫不设防。

对故乡，我是有着警觉与怀疑的，警觉它的变化，怀疑它的日渐陌生。

※  曾经确确实实算是一个愤青吧，但那也只是一个文学青年的愤世嫉俗，没有

真正的愤青那样地生猛海鲜。几十年过去，余下的只有愤然与忿然，没有了

嫉俗。

对生活的理解，对生命的理解，与对社会对世界的理解一样慢慢有了自己的

视觉、眼光、评判。很自然，还是警觉的、怀疑的，但更理性、包容、宽容。

失去警觉与怀疑，就意味着对这个世界自动交械。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