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日出•海燕•暹罗湾(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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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没有闪电,只闻海燕的鸣叫起起伏伏。
那是无法形容的一种鸣叫,有金属的尖锐,也有丝质的柔韧,还有鼓号般的亢奋。这混响的章节,把人的思绪拖进那一篇中学课文: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多么幸运,终于有机会在这个黄昏,在太平洋海岸凝固的一个点上,目睹:海燕像黑色的闪电高傲飞翔!
心被放大了再放大,辽远往事如海浪激扬。
勇敢,正义,顽强。多少年华倏忽过去,海燕的形象,反被人生的烟云打磨擦亮。这比海鸥骄小的鸟儿,它那黑色的羽衣,已成为一种象征意象。
海燕盘旋着,飞去飞来,唱响了黄昏的大合唱。
在这曲浑厚的大合唱中,海岸安静下来,世界安静下来。
不见渔舟唱晚,只见游艇一一归航。
太阳下沉。流溢的光彩,在蔚蓝色的大海上,铺陈金色的丝绒。那是夜晚拉开的序幕。
疲惫的太阳,如同一位蹒跚的老人,向着天空洒满无限留恋的回光。
金波荡漾处,一叶扬波,没入灰色的海岸深处。彼岸在那里,着陆点在那里?
海滩上,挽手的情侣,徜徉浅水处,没有归去的暗示。
沙滩上,模糊的不只是脚印,还有人潮涌动的余味。也许,一夜海风,将抹去所有痕迹。
站在二十四楼的阳台,刚好与落日平视。眼眸中,一团燃烧的焰,渐渐向里,慢车向下。熊熊之火,把我燃成灰烬,如海上的黑。
浮华,一如浮华尘世,在这里都已泯灭。在这里,灵魂被蔚蓝的浩瀚抚爱。
再见太平洋,不是人生的假设。我已经真实地站在这里,披着海风,闻着咸味。
六年前,在别处,与太平洋擦肩,来不及擦视它的深,也来不及眺望它的远,就被一场强风驱逐,潜入九龙窝打老道。然而,我还是被它的气度折服,迷恋。
今又在异国他乡,亲近着太平洋,悉心聆听它的呼吸。
水中游弋,海滩拾贝。捡回一块珊瑚礁,成为此行最好的纪念。
与太平洋亲密合影,虽然它不是我的兄弟。
从一个海湾,到另一个海湾。从一个情境,深入另一个憧憬。我知道生活从此将归向平淡,生命由之比一滴水还要缈小。
我只是椰风中的一粒微尘。
我只是这异地他乡一只默默游走的红蚂蚁。
伫立,眺望了再眺望。面对着太平洋一角,所有的言语都多余。
此际,我只想与太平洋一同呼吸——
日出在另一边,不在海上。
日上,也在海上。只是在这个城的另一边,另一个我目不能及的海湾。
置身在这幢高大建筑物中,向东方,我正察看日出的写意。
氤氲中山的轮廓浮动水印,村舍道路百结柔肠。
不同于平原日出的绚烂,也不同于山中日出的耀目。在血光弥漫,这是宇宙的又一次分娩,还是对永恒世界的又一次唤醒?是纪年薄上鲜美的日戳?
日悬挂着,在胭色的天空与灰蒙的大地中间。在这儿,混沌的哲学被切割。
又一次看到日出,是在海上。在游船上回身望过去,太阳仿佛一团热汽球从楼宇肩头升起。日光投照海上,让所有的浪花都经不起推敲。
日出是恒定的,美的。游移的心,感知着日出不同的美。
入,或者出。从东北部,到西南部。许多人,许多黑眼睛黄皮肤的人。我们一同被人牵引至此。杜拉拉水上集市,只是当地风情集大成的秀场。
我没有进入,看那一只鸟,在部落之外的草丛中,顾盼自雄。
暹罗湾的芭堤娅,迷幻行行色色的人种。碧水蓝天,椰林柔沙,茅亭别墅一同演绎东方热带风光。那一晚,我们在不夜的步行街穿越。这灯红酒绿的世界,只有招牌上的文字让人感到陌生。这享乐的方式,世界大同。
在金山角风情园,我喝过一杯免费的高山茶,拍下一组展示金山角历史风云图片。
在湄南河上,与放生的鱼共游。
在桂河大桥,也走了一走死亡铁路。
在东芭乐园,大象表演何其精彩!
在曼谷的最后一晚,我们操着蹩脚的英语,到城的深处徜徉。摸到街头家一排挡,喝着大象牌啤酒,感受无拘的自由。
情感的导线串联,异域之美缩剪微电影,回放。
这儿,是一个佛的国度,也是一个色情的国度。世事的滑稽,还有比之更幽默的?
最美的妖与最毒的蛇,都盛产于斯。
最美的宝石与最美的罂粟,是金三角的现在与过去。
在这儿,也用目光抚慰那些认识或不认识的花朵。
在这儿,也惊异龙形的阴鸷、丑陋。
在这儿,也游走在金碧辉煌的王宫、尖角高耸的庙宇。
忆及这个贫穷又富有的王国,我失落了感叹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