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岁琐念  

                         ◎  张  筱

1

萌芽，一个惊叹号，撑开审美视觉。绿，新鲜的绿伸长成一个锐角，这不可逆转的事件。漠不经心地直立，无视我究奇的目光。

另一片叶伸张开来，如同时间的截面，启下，承上。

许多萌芽刚刚窜出松散的土壤，争先恐后错列。

在岁暮，它们就如此急切地想要争宠于春天。

2

虚实之间，是焰。一炉燃烧的火，在虚实之间。

煤，疯狂燃烧空间；火，如一滴不干的血。

许久没有下雪，这个冬天，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漫长。

3

隔壁没有声响，梦不再被打扰。他（她）们到了假期，不用早起，也能多做几个美梦了吧？但愿他们的童年，能比我的更快乐无虑。

4

秘密，是一只漫舞的红蜻蜓，还是一只翩跹的黑蝴蝶？

秘密，只有保守在心底的，才是秘密。

这个世界，许多秘密已不再是秘密。少了秘密，世界开始变得乏味。

5

那天，死了一个老人。昨晚，又死了一个。我与他们，素不相识。然而，路过时，我还是不由地为他们悲悼。

死亡，真的是新生的开始吗？

生命，是否有轮回？

信者相信，不信者就不相信吧。

某些事情，并不是坏事。譬如寿终正寝的死亡，在这个时节，没人会觉得讨厌。

6

看不见的春天，在地下蜷伏，在一些树木的枝头蜷曲。

春天不是说来就来，它有着沉浸与沉思的序曲。

春的序曲，有心人自会听见，也会看见。

7

“因自由而美丽”，不是口号，不是宣言。

“因自由而美丽”，我抵触到一种生活——别人的生活。也可能，是我的生活。

自由与美丽，本来不相干的事，一个语法的联结，生成别样意味。

8

别处生活，或者就地演绎，与岁暮无关。

我只知道，擦亮一根火柴，这样就会少一根火柴。

9

碎岁，不是记忆的残编，也不是生活的残片。它是生命脱落的细胞，是我捋起长发时飘然的几丝微不足视的头屑。与经验无关，与幸福无关。

岁暮，是时序递进中的一个自然守则。一瓣雪飘，一叶新萌，一袭风寒——它们共同装点我人世忽隐忽现的行踪。

碎岁，只是于生命而言，苍老了几分，也厚重了几层。

                              2013-01-14  伏龙坪·半坡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