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醒之间的一条条斜线

                            ◎  张 筱

上下，左右，滚动，涂刷。灰色调的墙壁湿濡一片，一大片，一个空间的立体。

过程重复着过程，上下左右，机械动作，随意滚动。墙壁，在我手执圆滚墙刷移动中，亮堂，洁白。心的滚桶，同时也在情感的老墙上，轻轻滚过，没有重复，没有回折。

墙壁上显映出许多暗色斜线，它们，是我操作失误所致。不合规划的操作，不合标准的滚动，显示出我的弱智。它们，也似乎在嘲讽我行为的失当，不合乎早被规范化的操作标准。

一间屋子，六个面，五个被如此涂抹。失范的动作，无意涂抹出另外一种效果。这不是我要的结果，却是我喜欢的呈现。如梦呓斑驳，迷乱。置身这空荡荡的屋子中，一切简单明了，一切不再沉重。如此这般，能否卸去生活重负？如此涂抹，能否卸去情感世界藏匿重负？

一切似乎都改变了。不，仅仅只覆盖。只是新的颜色遮盖了旧的底色。这个空间，没有上升，没有沉落。那几个面，没有内缩，也没有外延。只是我的视觉有了变化，感觉上生出一些微妙的反应。

墙壁越来越白。那许多斜线也越来越醒目，它们呈现的是之前的颜色，逃脱了被覆盖的命运。仿佛是不能覆盖的一些旧梦，顽固地陈列、重新布展。

（不幸的是，这些斜线将会在又一遍的重涂中，被彻底覆盖。生活，没有梦幻空间。）

门外，晚秋的一场大雨不知何时落成雪。雪舞的天空，阴幽如梦。我深知，这是一个季节向另外一个季节的告“白”。

（哦，我的行为，竟然与这季节的告白，是这样地吻合。我整个的行为，不也是一种告“白”方式？只是，我还没有想明白，自己是在向旧的生活（居所）告白，还是向曾经的生命历史告白。）

那被风纠缠着的雪舞，在天空划开许许多多斜线，让人恍若在梦里。

外面世界，是季节的告白。里面的人，面前四壁是无物的空白。

心，瞬间空白。

                              2012-10-22   伏龙坪·三合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