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夜色(三)
家里只剩下了我和表妹。窗外的晴空照例美好。
接到九米斋主的短信,说从西宁已返回,询问我在何处。告知后即接其电话,说要请去三合居喝茶。电话中传过来的声音,毫不客气地直呼我的姓名,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客套。那种肯定,不容置疑。那就去转转好了。
和表妹到楼下门外去等。
从伏龙坪到某某北路,应该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反正是等待了好一阵,才在表妹家的楼底下,看见了斋主。二十年前匆匆一面,最初的印象已经模糊,但在陌生的异地,远远地就可以认出楼下的等待的人就是二十年都不再相见了的斋主。几乎没有什么隔膜。和表妹及斋主朝位于伏龙坪上的三合居处走。原来准备打的,但人流如蚁,连出租车都打不到。一行人只好步行。穿过西关十字,穿过攘攘熙熙的人流,一直走到某个地方以后才坐上了上山的客车。车内极拥挤。我和表妹被隔在两处。斋主站在一旁。拼命余出来的手,紧紧地抓着客车上的扶手,以免摔倒。
斋主在摇晃着的车身上,给某位朋友打电话请他到某处喝茶。从对话中听出另外的朋友应答。细说起来,在很多年以前,我们都是从四面八方汇集在金城的学习者。时光流逝很多年以后,在金城,阳光暖融融照耀着的午后,我们都朝着伏龙坪的方向汇聚。
二十年聚一次,应该是一次快乐的相聚。
车达伏龙坪后,又穿过了大大小小的几条巷道。最后,终于到了一条巷道的最深处。从水泥筑成的朴素小门中走入,寂静的几近农家的小院内,在北向的一处房屋前,摆放着错落有致的一些花盆。其中最灿烂的,是一盆盛开着的颜色金黄的九月菊。
院子在冬南西北各个方向都建有房子。房屋并不高大,甚而有点简陋,但整所院子给人的印象是安静而且敞亮。在端详的间隙,斋主领着我们走进了西向而建的屋子。在西面,并排建着的房子有两处。从后来的情况看,斋主自己就租住了这两处房子。另外还有靠南面的一间,也许是灶房。我们没有走过去细看。
走进去的西面的房子,里面摆放着很多书。那些书,也没有固定的书架,只是那么顺着墙根立着。书的种类繁多。记得斋主好像问过一句:都在读什么书?纯文学类的? “乱翻。种类繁多。”“这就对了,应该看杂一些的书。我现在就这样,翻一些貌似和纯文学没关系的书。然后不要刻意地想着要去写什么东西,顺其自然或许才是最好的状态。”
除书而外,屋子里尚有一床,在西向墙根摆放。正东向,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茶具。问明我们的口味后,斋主开始煮茶。手法极其娴熟。不大一会,浓厚的红茶已经煮好。小酒盅一样大小的茶碗,只能够抿着嘴小心地品尝。那种茶,颜色浓艳,味道醇厚。是我喝过的最好的红茶。
喝茶的间隙,斋主又拿出红酒来,兼并着麻辣鸡爪和其它的一些食物,在散乱的话题中,开始有一种气氛悄悄弥漫。
另一朋友姗姗莅临。
伸出手掌抓起桌上的东西就吃。边吃边说着一些漫无边际的闲话。一副世界通的样子。话题不再涉及文学和创作,而是散乱。生存及眼下情景种种。环境最能改变人。这一点从朋友的身上就能得到最有力的诠释。
闲话之后,去伏龙坪的后山上去走。到过一个名叫瑞士花园的地方。秋色正浓。在那里,摆开架势,由斋主照了几张照片。从后来的情况看,当真不错。照片上的人,对着镜头,笑靥盛开。
归去后,在三合居见到了班后归来的斋主夫人。一行人复去伏龙坪山上的小山东土鸡馆,吃到了口味正宗的土鸡。席间,佐以扑克牌游戏。虽是第一次玩,但也并不陌生。一桌人等,笑语欢快,颇有二十年久别重逢后的欣悦。
和九米斋主相唔,最受感动的是他从容不迫、爽直淡定的人生态度。如果位置互换,面对生活和朋友,我做不到像他那样的从容和坦然。这一点印象深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难以忘记。告别的时候,九米斋主和嫂夫人盛情相约再次到兰州相聚。我极为爽快地应承,但我知道,此生当中,再次去金城的机会可能会很寥寥。原因种种。我本人懒于行走是主要原因之列。
三合居之唔,当属兰州之行最愉快的记忆中一。
(一篇朋友的文字,存念。 ——张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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