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诗

 

  

     ◇     张 筱

 

1

心，安泰若素。恍若一面水银的镜子，反扣太阳的光耀。

深的，是孤独的。

孤独的，是寂静的。

如同目光触摸到的那枝墨菊，一动不动悄立秋天。

那些过往的意义。那些生命的迹象或表征。

此时此刻起，不再有任何意义。存在，也许只是彻底的放弃。

2

一本书或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或许多本书。

她说过：“我写作。写作从未离开我。”

她还说：书是她的生存目的。

这样的女人。你触及到的是迷一样的故事。

这样的女人。你可以在她的文字里发现宝藏。

3

羞于开口说出，一如背叛这样的字眼。

羞于启齿言欢。被功利奴役的人早已丧失敏感的心灵感知。

我相信。自己是有第七感觉的凡人。

那些蝶翼已经没落。经典化为乌有。

那架古琴年久失修，弦丝一触即崩。

我深信。我只是一个有着第七感觉的凡人。

4

出于敬畏，很少谈论死亡。

死亡不是悲怆。我看到的死亡是亡者神圣的遗容。

如果死亡有绝对不同的多种方式可供选择，那我宁愿站着去死。

这算不算是奢望？算不算是痴心妄想！

我无权将幸或者不幸，加冕于死亡。

很多时我怀疑自已：你是不是还在活着？

5

苍凉，只是一个感官印象。与生活无关，与幸福无关。

幸福，也只是一种心灵触觉。它切实来自于对生活的期望。

一只粗瓷的茶碗。

一本线装的旧书。

一件棉布的衣裳。

它们一同堆砌琐屑的日子，幽深着生命长长的小巷。

6

膨大着的事物，形式大于内容。膨胀着的自我，是人的劣根性作祟。

偷窥者被偷窥。

盗猎者被猎杀。

游戏者被游戏。

正与邪通奸。许许多多商贾、政客，比强盗更可恶。

时代声色光影的喧嚣与炫彩是一帖致幻剂，使生命在狂飙中吐血而亡。

7

邪恶，圈养之兽。蹲伏于道德囚牢，伺机破栅而出。

公平的法则，无法打造度量的衡器。

灵魂失重。生命随之大惊失色。

正在搬家的蚂蚁，缺失安全通道。

正在摇摆起伏的曲线，将会跌落谁的悲哀。

秀场遍地开花，谎言在谎言中混淆是非。

8

清霜片片，残梦半醒半醉。漂白数万里故乡衣襟。

时间之外，一座寺庙坐于街角，半爿香庵藏于峰峦之间。

尘世的男男女女，踩踏意愿的门槛进进出出——

那一脚是苦难？

那一迈又是幸运？

没有神喻，没有预言。只有墙头悬着的杏黄旗帜，轻舒经年。

9

合上疲惫的眼帘，轻轻数着心跳。

没有光影。没有声色。

恍惚已在世外。

遗忘，是生命自我修补的调节器。

性情，若花开自在安闲。它是生命醇厚的本色滋味。

若怀一颗沉重的心，就无法支撑生命进到淡然的臻境里。

10

欲望是生命的动车组，它挟持着我前行，不断辗转。

从甲地到乙地。从彼城到此城。

一个十年。

又一个十年过去。

还有多少个十年，可供挥别？

沙沙作响的风，在时间里沙沙地吹。没有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