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病

      ■ 张 筱

单位有一部索尼牌数码相机，由于工作原因，我使用的频率较高，数年下来，我用它拍摄下来近万张照片。也因为经常使用，摄影技术明显提高。提高的标志是我的摄影，被副刊编辑从博客与文一同选用刊出；也有编辑在看到我的文稿后，向我索要照片，刊发多次。但是，我却从未主动向外投出过那怕是一张照片。另一个标志是偶有记者朋友请我帮忙，在他采访时配合他拍摄些受访者人物照物，自然，我抓拍的特写还是很传神的；再者，每次活动中我拍的照片，都被专刊、网络选用，但从来都不会署上我的名字，对此我倒释然，这是在我的工作范畴之内。熟能生巧，这句话用到我的摄影上，倒很贴切。

周日休息，起来后看到院落中的那些静静的花藤，忽然就产生了拍摄的冲动。洗完脸，泡上一壶茶，就拿上相机兴冲冲地去拍摄。看着那架欣然开放的紫红牵牛，把相机调到微距，选择不同的花朵、进行不同的构图，利用光线的反差，还真面目拍了几幅不错的图片。回放相机中的照片时，我竟然有些满足感。忽然想到前一日晚上这架照相机象神经病人一样与我开玩时，我当时的懊恼情绪，就不禁失笑了。我这人，总是在犯幼稚的毛病。

本来这架相机购来时间久了，大约有八个年头了吧。记得从我到单位后，就用的是这架机子。从半年前，一开相机，显示屏就跳出记忆卡错误的提示，有几次携相机外出，因之就没有拍出一张照片。后来一次使用又莫明其妙地好了，那天活动前，因这个原因还去了数码城，但人家销售人员都说这机子太老了，没有配件。这样就没有配到同型号的记忆卡。但是一折腾，相机又正常了。晚上活动开始，我负责拍摄游艇在沿途的外（夜）景，正好有一熟人（也是好摄之友）骑小轮车前来，这样我就“征用”了他的小轮车，在活动开始后骑着去采点、拍摄。真的，这种交通工具，在游从稠密的风情线上，比任何一种交通工具都省时、方便。骑着小轮车拍摄时，我还有点沾沾自喜呢（又犯幼稚病）。

骑在车上不用下车，在黄河铁桥拍摄游艇的正、侧，还俯拍了几张特写；随后到南岸跟踪拍摄，谁知到亲水广场，想拍几张看客的相片时，相机又犯毛病了，又显示出记忆卡错误的提示。这一下，我多少有些毛了，船在行驶中，我无法上船去拿一架相机（基本常识是，重要的拍摄都该带架备用设备，又犯幼稚病），于是给有相机的朋友打电话求助，可朋友回答说相机不在手边。再找找吧，问题是游艇不等我，等我借到相机时，“黄花菜都凉了” （再犯幼稚病）。那时真有种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好在理智还是有的，就在前边风景点找到一个摄影师，告诉我的要求，付费让她帮我拍摄，见摄影师答应，我才松了一口气。

骑车往黄河母亲方向，心想得再找人从那个角度拍几张。在骑行一段后，想着这相机时好时坏毛病，就又打开开关，这一次，竟敢又好了。那一时刻我没有激动，脸上是一幅哭笑不得的表情。好在是夜晚，没有人能看清我的模样。后来又拍，后来又坏，就在活动快结束时，这下真让人有点受不了。可是北岸想拍摄的地点，一时没法找到摆摊的摄影人，就想在游客中抓个人，让他用相机帮我拍几张。终于看到一个人拿相机在拍摄，等他停下来我礼貌地打过招呼，向他说明原委后，他睥睨我一眼又哼啍两声就没了下文。一看没戏，又找到一人再解释、请求，还是没戏（严重的幼稚病）。正焦急时，游艇都从黄河大桥往白塔山码头返了，这样只好骑车往中山桥头赶，那儿有摆摊的摄影人。可是这会小轮车就显得慢了，待我赶到桥头时，游艇正在向码头靠拢，根本来不及找摄影人。这样，我就又抓住旁边一个拿相机的年轻人求助，好在他答应了。就在他拍了两张后，游艇就靠在另一艘边上了。那一时刻，我真有些心花怒放的快感，压抑了半晚上的懊恼、不快，统统一扫而光。接下来我找出一张名片，上面有我邮箱地址，请他务必在两日内把刚拍的照片发到我邮箱，并向他再次表达了我的感激之情。本想问问他的电话号码，但话一出口就变成了问他贵姓，我想人家答应了，就该信任，一问电话号码，反倒有不信任的嫌疑。当时心下就想，即使不寄给我，我也无话可说，更不可能在电话上（假如留了号码）责备他吧？他与我没有雇用关系啊！后来向同事说起此事，他问我留了电话号码没有，我说没有，只问过他他说姓杨（呵呵，又幼稚了）。

花了半个多小时，院子里的牵牛、韭叶兰，还有南瓜的花苞、花朵及小南瓜，这些能拍的对象都被我摄下了瞬间的美姿美态。我相信我的眼睛，这双眼睛，真的是善于发现事物的美的，当然也善于发现世间的丑——由此看来，我的幼稚病还真是积重难返了。

这架老发神经的相机，在拍摄时很配合我，我拍摄时也很有感觉。也许是它感知到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使用它了。其实在拍摄初我压根想都没想，但在拍摄过程中，我却意识到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使用它的最后一场拍摄了。所以不自觉地在接下来的拍摄中就格外用心、用情……

的的确确，拍摄时的感觉很顺，仿佛它就是我身体某一部位的外延、伸长。拍完照片后，回到书房放上轻慢的音乐，喝着壶中半温不烫的茶，感觉舒态及了。那一刻又忽发其想，有幼稚病其实也挺好。

2009-08-02 伏龙坪·三合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