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狂者的胡言乱语

     □ 张 筱

2008年尾巴上的一天早上，突然若名其妙地烦躁。头疼，是那种目眦欲裂的疼痛；背也疼，是那种牵心撕碎的痛……于是放下手头工作、离开电脑桌，窜出灯光笼罩的办公室，在走廊一角，习惯性地点燃一支烟，让自已镇定。然后再把目光从窗玻璃上的那许多污渍点、团间透过，这样目光就飘飘缈缈地从灰蒙蒙的城市上空穿过，看到了那条每天上上下下的小路，看到了蜗居的那座小院的背影，看到了馒头似的南山山巅……

在窗前站了许久，那种疼痛的感觉稍微减轻了一点，可是我一时不想回办公室，这样就转身坐到了楼梯台阶上。一刹那，有种困兽的感觉强有力地占据了我的思绪，我甚至怀疑这种直觉是那么真切。一时间我想到了辞职，想要回到乡下去，与天地为伍，与风雨雷电这自然界的深呼吸为伴，在那一亩二分地上赤着脚种粮、种菜，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呀……可仔细一想，这似乎又不太现实。首先，妻子是不会答应的。当然，为人父母，我们肩上的担子还不轻松，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有许多义务没有尽——然这一切，都需要我有一份工作来维持。回乡，在近十年，只能是一个梦想吧。我知道父母很希望我回去，但每次电话中，老人都会小心地避开而不谈这个事，只是问我们生活得好不好，钱够不够花；问他们的孙子如何如何，然后就是劝我少抽点烟、少喝点酒。絮絮叨叨的话语，每次通话都要重复，特别是母亲。但我一点都不烦，而是觉得亲切、温馨。

也许，于常人而言，我是一个异端吧。因为在我心中、脑海，总有些突如其来，又奇奇怪怪的想法。时不时我也会分析自已的性格，是忧郁型、还是狂燥型。多年前在自已办公桌玻璃板下，压着抄来的一句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出自《诗经》的这句话，现在看来已在我心底萌芽了。的确，我是一个患有自恋症的精神狂人：敏感、神经质、孤独、忧郁、悲观、自大、狂傲。但我还没有弄清是自已不善于表现还是太会伪装，所以别人眼里的我，则是温顺的、文雅的、沉稳的。但这只是表象。

我俱怕这个世界，但却不惧怕任何事情。我俱怕这个世界的魔性，却热爱过一种随意率性的生活。这就是我心灵中矛盾的症结所在吧。现世生活中的我，是一个懦夫。面对心灵的诘问，我一直都在逃避。可是不逃避又有什么办法呢，人有时真的很无奈、很无助，就像秋风中翻飞的一枚叶子，不知要朝左还是朝右，不知是要上还是要下。我曾在朋友面前对自已下了这样一个结论：我是有历史的人，有故事的人，有污点的人，但不是恶人，也是重情感的人。不知朋友能理解我这话的多少，但他承认我是一个重情感、懂感情的我。这就足矣。常言道：“君子坦荡荡。直言不讳地说，我做不了君子，但届憎恶小人。可谁又能真正识得君子与小人呢？有时，貌似君子的人，往往才是真正的小人，那些阳谋阴计，让人防不胜防。

有人说，100米别人用手枪就可以把你打下来，1000米至少要用步枪，10000米时大炮也不行得用导弹，十万米以上呢？意思是飞得越高，被别人打下来的概率越小。这大概也是生存法则的一种吧。然而我不认为是这样。就象有些人喜欢“生活在高处”，并把它当做目标却不能实现；反之，有些人喜欢“生活在低处”，但习惯高处生活后，又很难归于低处。这是一种“错位”，每个人心灵深处，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错位。

从办公室一侧的窗户，就能看见那座著名的清真大寺。在这儿呆了好多年，几乎每个星期五都能看到教徒前来礼拜的热闹景象，可我从未想到走过去，接近他们、了解他们。房东是一位忏诚的基督教徒，每周在家休息时，都能听到她朗朗的颂经声；时不时也有她的好“姐妹”们来与她聚会，但我没有一点好奇，也从未想过接近她们、了解她们。我想自已这样做，只是出于一种尊重，人与人之间起码的尊重。有句话叫“好奇心害死人”，虽说夸大了一些，但细想想，许多做人的道理就在其中。

2008发生了很多事，感觉许多事件距我很遥远。但5·12大地震，却触疼了我的神经。这并不是我的陇南老家也是灾区，而是通过这件事，看到了一系列的问题：体制的、经济的、社会的、伦理的、人性的……2009还将发生许多事，这些事将会改变世界，可是改变不了“品牌”“战争”的局面与“战斗”的态势。这也许就是我讨厌所谓经济杠杆、厌恶世间的症结所在。

一直对游方僧很感兴趣。二十多年前曾对妻子说过这样一句话：等儿子都长大了，成家了，我也去做游方僧。没想到这句话却惹恼了妻子，害得她哭了一鼻了。现在想来，这话虽是玩笑话，但在我潜意识中一直存在。这样说来，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为自已的自私脸红。虽然向往着做游方僧，但又不喜欢那种化缘求得施舍的方式。我喜欢创造，崇尚自食其力的一种生存方式。我清楚自已是一个懦夫，但却相信也是一个勤劳的懦夫。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身？

也许我的思想、行为方式都落伍了。但我相信自已的心智，还正常、还健康。这当是值得自慰的。

2008－12－19 金城·西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