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又见山花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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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筱随笔八风佛印禅师花圃东坡居士文化 |
分类: 散文、随笔作品 |
去近郊散步,是我双休日必作的功课。秋风日,又去了一趟城外,看到乡村人家花圃中盛开的各色花朵,望见山坡上野花锦簇的景象时,心变得湿润了许多。
乡村人家的花圃中,有月季、菊花、大梨花、旱莲花、胭脂花、凤仙花……都是一些不名贵的花草。这些花草,依高矮大小,被主人分别种在花圃中间或花墙、篱笆边上,看上去虽显得杂乱无章,但却比平日在城里见到的那些规整的花坛,要亲切得多、活泛得多、真实得多。而在这些花中,开得最盛的要算是大梨花了,如笑面的花冠显得丰满、憨厚而殷实;那些菊还没有盛开,似乎在等待重阳节的莅临。还有大门两旁一绺浅紫色的八瓣梅,如同一群群飞舞的蝶儿环绕着庄院,不知是在颂秋,还是在迎秋、送秋?
山坡边、山包上、山沟中,哪些野花闲草,生动成一幅幅秋天多彩的长卷。藤萝上白的花簇,草丛间紫的花色,张扬着自然的野性;而满山满坡比星星还要繁密的黄花,一丛丛、一圃拢自在在秋风中,用另类的姿势诠释金秋。那些黄花,又恍若身披袈沙诵经弘法的信徒,正在度秋……虽然是秋天,但若用山野烂漫来形容眼中的景色,却决不是夸张之辞。这些成片的野花,比之花圃的那些花更显得默默无名了。
秋风拂面,望见山巅上一座佛寺时,心中冒出了发生在东坡居士与佛印禅师间的一则脍炙人口的典故:东坡居士写了“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这样一首诗偈后很是得意,便差人送给佛印禅师看,佛印看后在诗后只批了两个字“放屁”又让来人带回;结果东坡居士看到这两个字后,便怒气冲冲过江去找佛印禅师理论……这就是为许多人熟知的“八风吹不动,一屁过江来。”的典故。其实,就这首诗偈而言,人们大都是只知其一,我亦不知何为“八风”。前些日子偶翻佛典,才知这八风是:称(赞)、讥(讽)、毁(坏话)、誉(褒奖)、利(顺利)、衰(败)、苦、乐。的确,这是八种顺逆外境的旋风时时在我们周围循循吹着,让人永无宁日。真正要做要“八风吹不动”,人生在世,何其难。
想到与朋友的对话。那是与朋友分岐最大的一次谈话。我说朋友太看重别人的评介,太在乎别人说了什么,没有真正按自已的意愿生活;我还说朋友做什么事情都留有很大余地,他是为别人活着。朋友反驳我说他那样做其实也无奈,虽然有些人他不喜欢,可还得交往;有些事不想做,但还不能不去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也许,人的生存环境不一样,想法自然就不一样,处世行为也就不一样吧。自然,这样说我也没有什么恶意,其实每个人都在自已熟悉的惯性的规道上向前滑行,许多时候,许多事情真的不由自已支配。他最后反问我,为什么我有事也照样求朋友。我说,的确有些事有时候朋友们会帮我,但这前提是我不可能委曲求全,也没有必要请客送礼,也决不违背自已的意愿出卖良心,这是我惟一能坚守的、最后的自尊了。有所求就会有烦恼,做人处世,我还是喜欢那句话:无欲则刚。
由此及彼,又想起前阵子外地一朋友来兰州后,打电话约我小聚。闲话中,朋友说起了在一次提拨时未能升迁,睹气之下就辞职自已经营的旧事,朋友感慨地说:如果当时我能舍身,那次也就提拔了,只是我不愿哪样做。朋友嘴里的“舍身”,我自然是心领神会。见无意提及到的旧事惹朋友伤感,于是就陪她去河边上转,经过那几株合抱粗的旱柳时,朋友一反之前的忧郁,变得雀跃起来,她摘了一片树叶含在嘴里,吹出一串串清音,那单纯快乐的模样,就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也深深地感染了我。也许,人在烦闷时,亲近于自然,才是最好的解脱吧。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非智者,也不是仁者。但我一如既往地喜欢把形骸放纵于山水,把心灵寄托给山水。山水之乐,才是生命里真正的快乐!
边走边看,眼中的世界,是花的世界,是草的世界;眼中的世界,是清明的世界,是自在的世界。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如果说花圃中的那些花朵,开启了人的心灵,让人从中获得了精神上的快感的话;那么这些山野的花朵,则对人的灵魂带来莫大的撞击,让人感受到生命万物与生俱来的一种力量。
满山的黄花,在秋风中显示着自在、自信、自强,也给人一种花自开、水自流的隐喻。边缘生存久了,也就习惯了边缘生活。喜欢按自已的方式处世,喜欢按自已的好恶结交朋友,喜欢用自已的心灵去发现自然的美、感悟生命的真。这样想着、走着,不自觉中就来到了黄花开满的山坡,把生命融入其中。虽不知自已是那一朵,但我的灵魂,却已然与这满山的黄花共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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