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命对话(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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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筱
(刊2008、5、11《商丘日报》文学副刊头条
http://news.idoican.com.cn/sqrb/html/2008-05/11/content_4878369.htm
选章)
一棵枣树,一棵沙果树。生长在九米斋门口。树与树之间,距离只有两尺。树与台阶,距离不足一尺。
这样不同的两棵树,看上去大概有着二十多年的树龄。而从树与屋如此近的距离来分析,可能是先栽的树,后面才盖的屋。
伏龙坪是这个城市的边缘地带,虽说不是黄金地段,但也是名副其实的“寸金之地”,特别是在允许有个人产权之后。而树木,在这个干旱少雨的地域,则更显得其珍贵无比。
照此看来,主人在修房时保留了这两棵树。所以,树与屋才保持了如此的近距离。
在九米斋,我已居住了整整两年。然而在这两年当中,我却很少留意门口的这两棵树——任其花自开,果自熟,叶自落……我的漠不关心与漠视,大概是它们“不属于我自己”这样的心理在作祟吧。
在这之前的两年里,我从未听见两棵树之间有过对话(也许,它们是用心在沟通吧?如果有心的话!),我也未曾与它们对话。
也许,是生命与生命(一棵树与另一棵树),是一种生命与另一种生命(树与人)距离太近的缘故吧。
太近的距离让我漠视,太熟悉反让我形同陌路……比如乡思、乡音、乡情,比如思念、牵挂……当生活的距离拉大时,才让人倍感珍惜,难以忘怀!
的确,生活是需要拉开距离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记得在广洲漂泊的那段日子,曾与一位朋友同处一室。到了最后,没想到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初始,对于事态发展成这样,让人感到百思不解,后来才想通,这大概也是“距离”太近造成的吧?
人,是需要别人包容的。
人,是需要对别人包容的。
由于人与人之间太过于“亲密”,使双方活动的“私密”性愈来愈小。再加上性格、爱好、生活习惯的差异,本来很好的朋友,最后却为一些小事不能相互包容,甚至于反目、分道扬镳。现在想来还感到十分遗憾,令人可叹!
也许,生存的距离拉大时,心与心的距离反而在拉近;生存的距离太近时,心与心的距离反而增大。
生存是需要距离的,只是这个距离的远与近太难于把握。
终于有一天,我的目光被门前的一棵树所牵引。我的内心也被所见到的情境深深撼动。于是,有了生命与生命间的一场对、对话——
沙果树牵引我目光的地方,绝不是她那红艳艳的、缀在秋天的累累“沙果”;也不是她在暮春深夜果洋溢着清馨的、女儿般幽雅的暗香!
大自然赋予所有的生命都有花有果,有自己的“体气”与独特的魅香……只是,每一生命于这花与果、气与香的外在表现形式不同而已。所以常常在我进出九米斋时,对于沙果树只是司空见惯的、无意识的一瞥而已,并不曾往深里去想……
但是,最终,我的目光还是被沙果树牵引住了。
牵引我目光的,是她身上的那一道“伤痕”。
仲夏的一个傍晚,我坐在台阶上纳凉。满院子的空气中,都流动着一种浓郁的花香。这是对面的那架金银花藤上,星星点点的金银花所散发出的香气。
院子当中的花园,月季花开放得正盛——一茬接着一茬,好几种不同的颜色;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草本花簇,也一同愉悦地绽香吐幽。四周砖砌的围栏上,则摆上了一圈盆景,虽使小院生机盎然,但同时却给人一种逼仄的感觉……
在这个静静的黄昏独坐,我的思绪,就这样随着目光的游移而飘逸着,触摸着花草——这些生命另类的情绪。
房东上了年纪,她已退休多年。平时喜爱养花,也喜爱养鸟。
房东的丈夫在前年也逝去,丢下她孤孤单单一个人。虽然儿子儿媳都在身边,但为了不让老人感到孤单,两个女儿虽然各自有自已的小家,但还是轮流来陪伴她。可是,我却清楚地感到房东大妈内心的那种孤独。
房东大妈带小孙子出去了,房东的子女也去夜市打理生意。院子里的其它人(住户),在这个城市的某处打工还未下班归来。整个小四合院,此刻就我一个人。
三个笼中的几只鸟儿,早就停止了歌唱。其实,鸟鸣在清晨是最动听的,每天我都是在鸟鸣中洗漱的。
就在这样一种安谧的氛围中,我的目光无意触到了沙果树——
夜色正在浸淋,面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被与我视线同一平面上的一抹亮色吸引。凑近一看,沙果树身上,仿佛被谁用刻刀,自上而下地划了一道“硬伤”。
我心中慨叹,谁人这样残忍地伤害生命!
忽然,我似乎听到了“崩裂”的轻响。再仔细看时,树身上的“伤口”扯得更长了些,“伤口”的那道缝更开了些——两边的皮向外翻翘起来。
原来,是树在“自戕”!
看了看距得太近的那棵枣树,我怀疑是不是因为“干渴”,才导致了沙果树的“自戕”?因为,只有这个理由最充分,答案最完美。
当房东大妈回来我告知此事时,岂料答案却是另外一种……
房东大妈告诉我,沙果树过些年就会这样,树身上自己裂开一道口子,几个月之后,就会结痂愈合,不会影响树的生长。
房东大妈给我指示着另一侧树身上长长的疤痕,以证明自己所言属实。
的确,在沙果树的另外两侧,各有一道疤痕:一道还很清晰,光滑的树身上,那道粗糙的疤凸起着,显得很剌目;另一道可能比这道要早,已变得若有似无,不仔细看是分辩不出的。
人们常说:时间是愈合伤口的良药。依此来看,确是不假。
沙果树成长中的一次次“蜕变”。对于我的震动很大。启发也很大。
震动之余,扪心自问:自然界任何事物的成长、变化,似乎都深谙着这样的规律:不论是处观(形体),还是内在的生命涵蕴(本质),都再历经着或隐或显的裂变、蜕变、自戕与自残……并在这一或长或短的过程中,使事物(生命)达到一个新的飞跃,实现一种新的突破。最终,完成成长的光荣“使命”。
沙果树如此,核桃树如此,枣树亦如此……
只不过,,是要借助于外界(人)的力量,来完成这一过程。记得在乡下时,当核桃树与枣树在秋天果实成熟之后,人们采撷果子时的“施暴”行为——用杆子狂扫枝头的果实,连同树枝被打折在地。
人们采撷果子时对核桃树、枣树的“施暴”行为,其实是在“收获”的过程中,同时完成了对它们的一次“修剪”。只是“修剪”的工具不是“剪刀”罢了。
对于果树,如桃树、苹果、梨树等,只有不断的修剪,才能让其在来年结出更多的果实。所以,果农们会根据果树不同的生长习性,选择在夏季,还是秋冬季节剪去多余的“徒长”枝,避免果树自身“营养”的浪费。
对于果树的修剪,正是制造“伤口”。“伤口”的修复过程,正是“成长”的一种阅历。
曾对于那些常青的树木,保持着一种崇敬的心态。对“岁寒三友”梅之外的松树、篁竹;对于柏树、冬青等等。
观察久了,于是发现其“常青”的奥秘在于生命“裂变”于无形之中、“蜕变”于声色不动之中。
新叶长成之时,老叶从枝头“离”去——新旧的“交替”是在同时进行着的,中间没有“断裂”。所以才能保持常青,所以生命力旺盛!
大家喜欢对一个卓越的人,用“生命之树常青”这句话来赞誉,也由此可见人与树——一种生命形态与另一种生命形态之间的“内在”关联。
而当我回首自己的成长阅历时,似乎又得到了一些更深刻的感悟。自此,与自然对话,与另外的生命对话、对白,我乐此不疲。
(全文链接地址:http://cache.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no16/1/74151.shtml创作于05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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