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张筱
亲情之旅·感恩之旅·快乐之旅
之一:守岁时心灵对生命的回望
父母亲早就在南头的厢房安睡了。拉了半宿家长的朋友们也先后散去。当送走最后一位朋友后,心也安静了下来。
没有春节晚会的喧闹,祝福新年的短信也少了起来,但炉火依然熊熊……炉火上煮着的罐罐茶,在换了几次茶叶后,却依然飘荡着丝丝缕缕的香气。除夕夜那一刻很静,生命很坦然,灵魂很安稳,内心很平和。
回到老家过年,一个人坐在火边,没有孤独,也没有寂寞……似乎什么也没有:思想是空的,情绪是空的,生命意识也在那个时分如同一个定格画面:没有对昨天的怀想、没有对今天的回味、没有对明天的奢望。那一刻,也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有炉火、茶香,还有啜饮茶汤时的惬意与适心——那真是幸福的时光,真是生命最美最好的享受呵!
好些年都没有在守岁时一个人独自呆过,没有如此地坦然、平静、安详过。然而在这个除夕夜,我却握住了生命在当下的本真状态:无欲、无求,不喜、不悲,没有欢欣鼓舞、没有唉声叹息。火盆中的火没有火焰,只透露着通红的火的颜色;火盆边的那把铝壶,忠于着职守在温暖地吟咏;粗坯烧制成的一只黑色陶罐,凸出的肚腩一边紧煨在火边上,默不出声把热能向另两侧传导;而居于茶罐中的茶叶,却随着水的升温,扭动、翻转、舞蹈、歌唱……面前的物象,真实可触——真实得如同日子,这就是生活的实质内容。尽然,它们不是生活的全部,可这些具象、器物,却无疑既抻长了生活的外延,又扩充着生活的内涵。
那时刻,时间仿佛就如同一泓深水,止而不动;而我的思绪,也在时间的水面静得没有泛动一丝涟漪……若不是外边不时传来一阵阵爆烈的鞭炮声与礼花声,在提示着新旧之交的那个时分正在逼近,我真的不会想起那时正是除夕,是大年夜的十一点多钟。
一个人坐在火炉旁守岁,似在等待新年钟声的响起;似乎又没有等待,因为时光不会因我的等待快、或者慢上一个或半个时辰。其实,等待只是一个生命流动的过程;在许多时候、许多场合、许多日子,等待只是意念对心灵的一种藉慰而已。其实,许多年新年的钟声,都是通过春节联欢晚会电视节目传送的,而只有四年前在羁居的伏龙坪九米斋,真切地听过一回新年的钟声。那金属经碰撞发散而来的宏亮、悠长的鸣响,正是来自南山山巅钟院阁楼的那口大钟。而今夕,我没有观看春节联欢晚会,自然也听不到新年钟声。可我知道,过会当千家万户燃响辞旧迎新的爆竹时,新年的钟声一定会在我心底激荡不息!
夜很深了,炉火愈来愈旺。我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墙壁上的那幅斗方上。这幅水墨国画,是原来我在锌都时,一位同谷书画院画家送给我的。画面是几株瘦俏的兰草,角上还有一首咏兰的题诗。画的意境很不错,虽不是出自大师之手,我却十分喜爱。这幅画,在我家的客厅,一挂就是十多年,且一直就在那个位置。看着画上的落款,我想到了那位画家,他给我作这幅画时,就已五十出头,又过了这十数年,他的头发一定花白了吧,他的身体是否康健呢?他的年龄,该与我父母相当。而我的父亲已是满头白发,母亲亦是一头花发。真是时光若流水,黑发人成白发人!父亲熟悉的鼾声,恰在那时若有若无从那厢传了过来,我的全身一刹那被幸福的暖流包裹……目光又一次落在那幅兰草画面上,这时我发现,面前的这幅水墨画却因年代渐远,反显得灵动起来,如同活物。
听闻着父亲熟悉的鼾声,一个人坐在火炉边守岁。在静坐或默想的当口,一杯又一杯地啜饮着浓浓的茶汁,以一种生命形态,来滋养另一种生命形态。
夜更深了,一个人坐在火炉边守岁。
2008-02-15 伏龙坪·九米斋
附录:
罐罐茶,顾名思义就是用罐罐(茶罐,一种粗坯窑烧的陶器,口与底同大小,中间凸出,便于煨茶时与火更近)煨煮的茶汁,这种茶比冲泡的茶汁要浓(粘稠)\酽(苦)\香(醇厚).
茶罐

用"蜂窝煤炉"煮茶

用传统的"火盆"煮茶
(用具:火盆\火钳\铝(茶)壶\茶罐\茶杯_可惜忘了拍茶杯中的茶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