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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张筱散文诗都市三原色命运 |
分类: 散文诗·作品 |
高而阔的玻璃幕墙,在阳光斜射中,折映虹般五彩。
一些骄傲的企鹅,在旗舰店大厅出出入入。或成双成对,或三五成群。
一些骄傲的企鹅,刚刚提到新车的兴奋潮色,还在眉心闪亮。
这些举止有派,衣著时尚,被誉为都市精英的女士先生们……这些都市高尚生活的族群。
这些生活宠儿那欢悦,是从内心流淌出来(这欢悦,会被塞车的焦虑切割)。
代步的轿车,在都市深处的4S展厅,销量一路飚红。
前厅呈现出的一派交易繁忙盛景,让我这个路人有点羡慕!
然而进入后店,我的梦却被机械声榨干。
那些落落尘土的病车——
那些瘦骨嶙峋的钢铁框架——
那些技师检测时的升降起伏——
那被泡沫板撑得丰满起来的豪华内饰……
我无意中窥见,华美包裹着的丑陋。
我突发奇想:那些企鹅若剥掉衣冠,还会那么骄傲地让内心裸呈?让灵魂高尚起舞吗!
这场景中的一切,与我的梦想却之太远!
静待黄昏,静待那一辆货车到来。
这时看见一只十八磅铁锤,被有力的膀子抡了一个有力的半圆。铁锤,平行着落在墙角的一个点。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又是一声号子过后,一堵高大的墙壁倒下。轰隆声挟着烟尘四散开来,漫过了毫无遮拦的疆界。
烟尘漫到那边的厂区。一位保安,对着这帮人怒眉竖目,却不能叱责一声。
其实,拆或者建,在都市通衢和角角落落都随处可见。
重构或重建,不只是一个企业的战略,而是整个都市唱响的旋律。
一个尕娃,两个尕小伙,四个壮汉。还有一个戴着头巾的妇人——
抡锤的壮汉,在倒塌的墙面敲击着,他要打碎这个平面。
紧握橇杆的汉子,找一个支点,要把一个墙壁截面撬到理想的场地。
瓦刀叮叮铛铛,砍在刚拆毁的墙砖横面。那完成了使命的混凝土,一片片被剥离。一群人,努力地还原砖坯的原貌。
我知道,这些砖坯将被运走。
我知道,在我不知道的都市某一角落,一幢房子,将被这堆废弃的砖生成。
这,并不只是我的想象!
围墙已拆除。墙外,是裸露的生产车间。
一台架子,支在二楼门口。两个妇女工,从里面不断向外拖出一只只麻袋。这些盛着瓜籽的麻袋,再被一双手用粗长的包针缝合。
就像外科大夫缝合一道伤口,动作是那样娴熟。
缝好的麻袋,被推倒,欲从高处往下翻。一位身着工装的小伙,紧紧抓住麻袋两角,用力一拽重叠垛在了脚下垫板上。
一辆叉车开过来,举起铁臂平轻,托在垫板底部轻松地承载起,回落后一个转身钻进拐弯后的库房。
一个主管模样的男人,站在地面向二楼的那几位工人指划一番,然后去别处视察。
这里是一个著名品牌食品加工厂。我看到的只是一个环节的某一部分工作场景。就象是生活的调色板上,我只看到被抹上的一种原色。
但我能想像得到,大板瓜籽这些市民饭后茶余喜欢的食品,在这儿加工生产:选料、淹制、烘干、分装、贴标,成为商品码进库房,等待上市流通。
然后被形形色色的牙咬啐(那些撕咬过各种动物的,坚硬与尖锐的牙齿)咀嚼——
然后被厚的、薄的、宽的、窄的散发着各种食物腥味、异味,甚至是葱蒜气息的舌头,从口腔抵入食道——
然后被胃液消化,在黑暗的三十六度半的空间蠕动——
最后成为垃圾被排泄。这是食品的必然命运。
食品的命运,是人类生活中的一道谶语,我们回天无力。
2007-09-09 伏龙坪·九米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