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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原创回忆录度日如年岁月年华彭世直 |
分类: 蹉跎岁月 |
这年秋天,生产队批准了我们家在村子西头的一块黄土空地上盖房的请求,父亲请了村子里一个能掌作儿的泥瓦匠师傅,筹划家里要盖的新房。
家里的人,起五更,睡半夜,花了这么大的心血,不就是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吗,我们要有属于自己的窝了,再也不用寄人篱下的生活了,我和弟弟都很兴奋,可父母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盖房是要请大小工的,再说乡亲,这大工师傅的工钱也是要给的。石料及土砖是没花钱,靠家里人齐心合力,用辛勤的汗水换回来的。石门垛、木材、黑布瓦及其它材料也是要花钱购买的,没别的办法,只能找大队要属于我们自己的钱。
这是一笔我们家的生命钱,与没收性质没多大区别,象征性的拍卖我们家财产的钱。要盖房用钱,大队没有回绝的理由,支部书记让父亲报了一个需要买村料费用的明细清单,没多时,总算批准了。
自家的财产被抄了,众多珍贵的物品不知去向,剩下的给强行拍卖,象征性的拍卖所得还要交给大队支配,真是强盗逻辑,在那个黑暗的年代,也没地方讲理去。
不管怎么说,给钱了,总算可以盖房了。按师傅估算,我和弟弟从山上挑回的石头,足够用于四面外墙,还有富裕;房子中间的两堵山头墙及前后房,用于隔断墙的土砖也足够了。
“既然石头都搬回来了,就盖四面到顶石墙房子吧。”父亲决定了。要知道,当时村子里只有少数几家能请的起人,也算是村子里有实力的人家,才能盖的起这种房子,多数人家还只是用石头打个地基,上面就用没有烧制的黄泥砖盖房。而我们是靠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双肩、自己的双脚,用最原始的方式做到的。
一尺八的砌石墙宽,一丈八的外山头墙,三丈进深的大屋,是要几十立方石头堆上去的。不请人,也请不起那么多的人,是靠一种蚂蚁搬山的精神,披星戴月的苦干,日积月累的汗水才将这座“山”搬回家的。父亲的决定,我和弟弟自然高兴了,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终于要有自己的家了。
盖房还是顺利的,十多天的功夫,四个山头墙就起来了,母亲上集镇上买回了红布,按当地习俗,把最顶上的三道梁包上了红布。上梁那天还放了鞭炮,乡亲们都来道喜,算是大吉大利驱邪了,当然,那天的酒也是没少喝的。
我们的房子是坐北朝南,按当初的设计,在北墙开了一个后门,后门外建一个院子。这是父亲的主意,反正石头有多的,盖个一人高的院墙,盖到哪是哪,不够再到山上去搬,不就是花点力气吗,练出来的我们一点也不惧怕。
大小工,十多个人,一个来月的时间,房子就盖起来了。当年典型的南方农村住房模式,石门垛大门,一进,两侧房。就是进门一个堂房,左右各有两个房间,堂屋隔断墙后还有一间,当做厨房。
经父亲同意,我把西面朝南的第一间房间设计改造成专门饲养鸽子的房间,我算计着,真要发展起来,也算是家中的副业了,换点零花钱,改善一下清苦的生活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在南墙上方开了两个鸽子能进出的小门洞,为防野猫,做了拉起式的两个门,晚上关上,白天打开。在房子离地面一米的四面墙上,用黄土砖搭建了大大小小150个鸽子笼。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后边的岁月里,我们家养的鸽子居然成了气候,最多时竟然有上百对,大大改善了家里的生活。
房子有了,我们在家乡才算是扎下了根。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运动愈演愈烈,还不知哪天算是个头,还不知有没有拨乱反正的那一天。
每当想到,我们要在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一辈子,也是不甘心的。到集镇上赶集,看到农资商店里卖东西的售货员,我羡慕他们;当到公社农机厂去买犁铲,我羡慕那里的工人;他们都是吃商品粮,他们都挣工资,他们的生活都有保障,我想入非非,我茫然。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