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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
(2005-11-18 14:46:12)
今天,是你的祭日。五年前的今天,在那个夏日的清晨。你从本市最高的楼上跳了下来,用你的身体拥抱了你曾经热爱的土地。你走的很坚决,你走的很匆忙。
记忆中的你,还是那个出身高知家庭在学校里才华横溢的样子,你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是女生仰慕的对象。你写的很多文章和诗歌都被许多杂志刊登。毕业后,你以优异的成绩被一家国企录用,一年后成为这家大型企业里最年轻的科长。并且娶了个美丽的妻子,给你生了个漂亮的女儿,还记的你那时春风满面的对我们说,上天真是对你太厚爱了。
后来,你厌倦了企业中明争暗斗,一杯茶水一张报纸过一天的乏味日子,选择了辞职经商。当是我们都劝过你,商海风险大,不是光有才华就能适应的,更多的时候是靠机遇。你回答我们说你相信自己能成功。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你在商战中一次次的受挫,渐渐的赔光了你和你父母积蓄,还欠下了一笔不小的债务。你开始每天过着白天应付那些债主,晚上忍受你妻子抱怨的生活。终于,为了保持自己的尊严,也为了你那个摇摇欲坠的公司,你又向我们几个朋友借了一笔钱,瞒着我们炒起了股票,可是这次上天没有眷顾你。几经厮杀后你又血本无回了,在你妻子的又一次责骂后,你选择了死亡。死前你给你的女儿买了好几份保险,并且把你们的房子过户给了你的妻子。在一个夏天的清晨用你才三十一岁的生命,捍卫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在跳楼的那一瞬间,我相信你很平静。
你在遗书中没有为自己分辨什么,也没有谴责任何人。你祝福你的妻子再找一个成功的男人,叮嘱你的女儿要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感谢你父母多年的养育之恩,感谢我们几个朋友对你的帮助,请求那些债主不要为难你的家人....。最后,你写道‘与其屈辱的活着,不如尊严的死去’。
对你的选择,我们既惋惜又佩服。惋惜的是虽然你一无所有,可是还应该活下去。一次次打击后,你失去了继续拼搏的勇气,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吗。佩服的是你那种古人士可杀不可辱的气节,当你欠下了一笔无法偿还的债务时。没有选择在债主的追讨声中,在有些人幸灾乐祸的表情下苟且的活着,而选择了离去。你是真正的男人!
那天,送完你的遗体我们从火葬厂返回时,你的家里已经被手拿各种借条的债主占满了。你的父亲,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把我们几个朋友拉到了里屋,手拿着欠帐单对我们说;“我知道小刚借了你们很多钱,数目少的都没给你们写借条,这里只有几个数目多的,你们看看谁没在这帐单里,跟我说一下,我记下来,以后慢慢还你们。”当时我们都哭了,一个老人在痛失爱子的日子里还要遵守子债父还的原则,真是君子典范。我们相互看了一下,由帐单上数目最多的大头强[好象是你借了他十万元]从你父亲手里接过那张纸,一起走到外屋。面对着那些还在漫骂的债主说:“人死帐烂,请你们尊重死者。”并当他们的面撕碎了那张帐单。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还在喉叫说:“你们不要了是你们的事,他死了,还有他爹和他老婆呢,就是把房子卖了也要还钱。”听完这话,我们实在忍不住要在你的遗像前发火了。东东穿着警服就冲上去一把抓住那个胖子说:“老子今天就豁出去这身制服不要了,你再敢要帐,我废了你。你可以随便去告我。”我们几个也同时上前对那些债主说:“你们谁敢再为难小刚的家人,别怪我们不客气。你们还算是人吗,都滚出去!”。大概是我们凶狠的样子震慑住了他们,这些债主一个个的走了。而此时,你那每天抱怨你无能的妻子也在看着你的遗像流泪。从她的眼中,我看到了悔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年的同学聚会上,我们都为你摆上一套餐具。在大家的心里,你从未离开过我们,你只不过是去一个叫天堂的地方继续追求你的梦想了。小刚,你在那里还好吗?天堂里有没有鸟语花香,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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