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忘了拉窗帘,清晨的阳光就那样肆意地照射在房间里。跳下床,拉紧窗帘,再跑回被子里才发现已温暖不再。清晨的寒冷已经把睡意驱散得一干二净,眼睛虽然闭着,却再也挡不住缝隙里的光芒。
既然没了睡意,不如起床,穿上件内衣,呆坐在写字台前。大概是到了上班的时候,虽然我的这间房相对偏僻,可依然听得到门外面熙来攘往的声音。暖气可能停了,偶尔会打个冷颤,很想下去洗个热水澡,考虑到现在那里一定很拥挤,还是稍安勿躁吧。
太阳升得不高,阳光却还是很刺眼。我拿起红雨写来的信挡住斜上方的太阳,迷着眼睛读那张纸上的内容。
“实习,呵呵。要去吗?去干什么呢?”其实我很想去,去做播音员大概是每个高中学生都做过的梦吧。面对高考,再轻松自在的学生也会看书到很晚。在父母入睡以后,陪伴着我们的,就悄悄换成各式各样的广播节目。很多个晚上都因为节目的吸引力而报怨自己的自制力,但也就在那个时候,对电台DJ发自内心的羡慕开始发芽。
我很怕红雨会问我在学校的情况,或许她根本不会问。我可以象面对任何人问这个问题那样,用一种模棱两可的方式去敷衍,可是只有自己清楚谎言对自我惩罚的威力。去年春天,当我从清华大门走出来的那一刻,或许这种骨子里的自卑都已经注定。
屋外的渐渐平静,楼下的浴室大概也已经空无一人了。可是我却仍然臃懒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半点想要移动的意思。待业真是一个很让人郁闷的过程。
有人轻轻敲门。我愣了一下。同屋的室友吗?我回过神,忙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长相英俊、身材高大的男人,大大的太阳镜和葛优式的头型格外引人注目。他穿着沙滩裤和一件无袖紧身棉T,胸腹肌在后面若隐若现。这场面伴着楼道里暗暗的光线,很是性感。
“你……”这男人看着有点脸熟,却怎么也想不起。
“来找你几次,你都没在。也不知道天天去哪浪去了。”他一边说话,一边就进到屋里来。
听到他开口说话,我才终于确认,他是老张。
“你怎么换了这么一个头型?”他这们一个装扮的确让人觉得很是意外。
“凉快。你这条件也太差了,什么都没买啊?”他审视我还没有收拾的房间,让我很是尴尬。
“怎么没买?你找我什么事?”我连忙把被子叠上。
“不用装了。男子公寓哪有人叠被。”我回过去,两个深色的太阳镜片从斜上方注视着我,起一身鸡皮疙瘩。“天星……”
我赶紧把他推开,“有事说事。别老拿哄小姑娘那套糊弄我。”看不到他的眼睛,更看不到他的心思。
“天星……”他又凑过来,我用胳膊支开他。“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其实……其实我找你是想问问你……能帮我再搓回澡吗?”
若大的浴室,果然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脱了衣服,老张却似乎在犹豫。我看着他:“你想什么呢?”当他不情愿地摘下眼镜,脱了衣服,我才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戴着太阳镜。他的脸上和身上布满了淤青,看着他略有尴尬的表情,我知道这大概会是一个很精彩的故事。
面对这样一个故事,我们都选择了沉默。身上淤青的面积不大,但有很多处。我尽可能绕开那些部位,但却还是常常弄得老张身体紧张,局部肌肉抽搐。我猜想这大概是我最失败的一次专业展示,没给客人半点愉悦和快乐。
晚上8点半,将台路口的火锅店里。老张坐在我的对面,依然戴了太阳镜。位于我们中间的铜锅,不时冒出火星,象烟火般上升、熄灭,然后化成灰烬慢慢落下。我兀自吃着我最喜欢的油麦菜,老张坐在对面,呆呆地看着我吃。我很不处在地抬起头回看过去,才发现他只不过是在发呆。
就那样,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灰烬、蒸气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致命的一氧化碳,当然,还有静谧、诡异和未知的脆弱。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