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泡池都不深，我没废什么力气就跨过中间的隔台，到了这边池子的角落。走过来的时候，周围的人们兀自摸得过瘾，却没有人站起来跟着过来，我微微喘了口气，释放刚刚稍许的惊恐。
惊魂稍定。旁边两个样貌不错的男人小声的叽咕着什么，一个三十几岁戴着眼镜，一个大概还不到二十岁戴了耳钉。眼镜男看到我，盯着我看了一会，终于还是把目光放回到他的同伴身上去。我不想打扰人家，忙把眼光转到其它方向去。这一看到好，又发现池子的另一边，已经有两三个人向我缓缓移动，眼看就要形成合围之势。吓得我我赶紧站起来，说什么也不能泡了。刚要起身离开，一只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一个均称健硕的身体顺势就进入泡池，站在我身边。我抬起头，要把对方的手臂拨落到一边，才发现来的人是小磊。
小磊用后背把要向角落靠近的人挡在外面，笑嘻嘻地看着我。
“你傻笑什么？肯定是想学人家坏笑，笑出来却那么傻。”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人家是好意，又刚刚认识。可看他那个样子，我却总是想揶揄他两句。
“傻吗？”他抓抓头，那神态显得更傻。把我都逗笑了。
“小磊，帮我个忙。你就呆在这别动，让我好好泡一会，放松一下。”我轻轻闭上眼睛，有这样漂亮的躯体立在眼前，我却没有半点邪念，真是不知何故。
暂时放弃了视力，忽然变得对声音敏感。眼镜男跟戴耳钉小孩子的对话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原来眼镜男一直不停地重复着几句话：就一会儿吧，你跟我回家吧。……今天能遇上也不容易，跟我回家吧。……你看我长得也还算可以，跟我回家吧。……
我不由得睁开眼睛，看到戴着耳钉的男孩不停地变换身体的方向，却根本无法逃离眼镜男的纠缠，眼镜男已经用身体把他挡在身下，只留了一个正对着我的出口。戴耳钉的男孩回过头，看到我。似乎在求助，似乎在挣扎，似乎在寻觅。
我没有足够的智商判断，于是再度闭上眼睛。耳边还是眼镜男不停地重复着跟他回家。继尔是轻轻的一声好吧。然后是人出水的声音。我看到眼镜男那已经高昂的兽物。一切就是那么现实。
“走吧。我洗完了。”我对旁边的小磊说。
“我带你去长长见识吧！小伙子。”
“见识什么？”我不是很有心情。
“看看你就知道了。”小磊把我拉出水面，一个男孩，拉着另一个男孩的手，穿过整间浴池，害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小磊把我拉到蒸气浴区，指着两间用木头搭成的小房子说：“这边的两间是土耳其浴室，对边那两间玻璃房子是芬兰浴室。”然后拉着我，进了土耳其浴室中的一间。
跟一般的浴房里重重的泥土和蒸气味不同，这里虽然热乎乎的却没什么蒸气味，一股浓烈的特殊味道混在其中，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奇怪。不知道浴房里的灯什么时候坏了，里面黑洞洞的，借着门开关之间的几秒钟，隐约看到里面很多人的腿。等小磊把门关上之后，房间里就什么也看不清了。不过呼吸声，和肌肤之间的碰撞声却不绝于耳。我甚至能感觉到有人正把手向我伸过来。
我把小磊换到里面的位置，自己靠在边墙上。虽然找不到什么害怕的理由，但心跳却一直很快。等我的眼睛慢慢适应了环境，慢慢浮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幅壮丽的群交画面。就在离我不远处，刚刚的眼镜男正骑在耳钉男孩身后，淫荡的声音不时飘荡在整个空间里，通过空气流入我的心肺，淤滞其中，让我直想吐。在还没有完全被吓傻之前，我推门出逃。
小磊跟在后面出来。“我们有单独的沐浴室。就是带你来见识见识。要去楼上休息区看看吗？那的场面比这还大呢。”
“算了吧，不想看了。恶心。”
小磊拍了拍我的肩膀，“其实没什么，以后你习惯了就好了。”
习惯？真的要习惯吗？这真是难以想象。
谁能想到，过了仅仅一年多的时间，就发生了比这更难以想象的事。比如，我或许真的已经象当初小磊讲的那样，习惯了。或者更准确的说，麻木了。看起来我似乎并没有失去什么，但我心里清楚，离我远去的，是我最最不想失去的对情感与人性的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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