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大门,就能看到一个类似收发室的建筑,里面坐着几个中年妇女。看到我们来,其中一个50多岁、戴着眼镜、烫了卷发的把小窗格拉开,对着我们说:“我们这没空房了。”她嗓门到真够大的,震得人耳朵真响。
Tony姐走过去,对着小窗格同样大声地说:“我们是王福庆经理介绍来的,他说你们这里可以安排。”
大嗓门女人看了我们一眼,“等会,我打个电话,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陈。”Tony姐的声调一直很响,我觉得她是故意的。
大嗓门女人打了电话,马上换了个笑脸推门出来。“陈小姐,我问过了。没问题。我这就跟你们安排。跟我来吧。”她边走边做自我介绍:“我姓马,是这的经理。这里住的小孩都叫我马姨。这位是……?”
“这是我弟弟。”Tony姐回头冲我笑笑。“我跟我妈姓,她跟我爸姓。”
马姨将信将疑,也回头看了我一眼。“哦,别说,你们长得还真象,都好看。以后有事就来找马姨吧。”我微笑了一下,默默跟在后面。
这是一栋典型的四层筒子楼,没有电梯。马姨把我们带到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子,打开门再进去开了灯。“我们就剩下这么一间房了,三层、四层都被西门子给包下来了。”她习惯性的拿着门边的扫帚把门口的灰尘扫到屋外。
房间里很干净,墙面上除了几根钉子都很洁净,地上铺了浅色的地砖,配上两盏40瓦的白炽灯,很是亮堂。在窗子的两侧,对称着摆了两张单人床、张组桌椅和两组大衣柜。窗子的右挂了一部空调,左边的书桌上还摆了一台电视。
“这房子是去年才装修的,我们之前一直把这当临时宿舍,所以没什么人住过,干净得很。”马姨手里的活一直就没停下。当然,嘴也没闲着。
“还有别人住在这吗?”Tony姐问她。“哦,对,这是个两人间。看领导还安排不安排人了。如果不安排,就他一个人住。您看这房子行不行?”
马姨看Tony姐,Tony姐看我。“好,就这间吧。有没有人同住都无所谓。”
“那行,王总说了,这间给您算300块钱一个月。你要是觉得可以就跟我下去办手续。”Tony姐的面子还真是不小。300块钱一间房,真不能算贵了。看我点头,马姨接着跟我介绍:“洗手间,浴室和洗衣房都在一楼。床单,枕巾和被罩都是新换的,每半个月,我们会来给你换一次。”
办好了手续,交了押金,领了钥匙,又从马姨那买了一套生活用具。脸盆,暖水瓶,毛巾,还有空调和电视机的遥控器。做完这一切,已经12点多了。回到房间,Tony姐已经靠在一张床上睡着了。我把她推醒,千恩万谢之后嘱她快点回家。她推说她已经搬进圣馨大地,离这里近得很,非要拉着我出去吃饭。我左推右推,说今天太累了,还是下周一起吃饭。这才把Tony姐劝回家。
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我忽然不想再回到爱情港湾。
从没想过,对一个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居然没有半点留恋。毫无疑问,对于万芳公寓我还没有建立起半点感情,我相信这决不是移情别恋。那又是什么呢?
秋意已经很重了,我把被子往身下掖了掖,温暖自己。
从新住的地方到公司要很长时间。坐一个小时的401到东直门,然后再搭地铁到雍和宫。其实从东直门到小街桥的这段,走过去或者坐公车都很方便,可我却很爱地铁。
大概是因为地铁在地面以下,所以很次坐地铁,看着摇晃的车厢,我都觉得象是在另一个世界。有人沉睡,有人亲吻,有人闲谈,有人静默。我喜欢把眼光游离在不同的人身上,看他们,也看自己。
6点半钟,东直门地铁。大家下班,我上班。
车里人很多,挤得每个人都很象一张肉饼。车厢角落里,一个帅小伙背靠在车厢上,帅气却如同阳光般四射,无论中间隔了多少人,缝隙中都能透露出来。但凡被这阳光照耀的人们都会投去目光。
一只手臂挡住我的目光,一个穿了西装的魁梧男子站在帅小伙的对面。大概是车厢里太挤的缘故,西装男用两只手臂撑着两侧的车厢,把角落里的帅小伙正围在当中。
帅小伙的一只耳朵戴了耳机,胸前的白色耳机线很是显眼。他大概是怕错过了站,又舍不得好听的音乐。他不时的弄弄右耳,调整一子自己的位置。不知道是耳机不够舒服还是羞涩。西装男大概也觉得尴尬,一直抬着头看地铁广告。
地铁里的人生大概就是这样,没有什么所谓的舒适和和谐,相遇就是一切。我很有取西装男而代之的冲动,这冲动悄悄触动了我。
雍和宫站到了。我很不情愿的下车,眼光却还停留在帅小伙身上,出车厢的时候,我的脚不小心踩到了别人,换来一个女孩的惊声尖叫。西装男和帅小伙不约而同向我这个方向看来。没有理会女孩在念些什么,我却看见西装男的一只耳朵里也塞着白色耳机。
女孩的声音没有了。车厢门关上。我看到西装男和帅小伙相视一笑,无比耀眼。
阳光下的我们,有影子相伴。没有影子的我们,是为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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