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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积三的博客《书事五题》

(2022-03-20 08: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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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积三书话


 曹积三的博客《书事五题》

   书事五题

      

                                     书乃情物

 

 

       大学一年的下学期,突然接到一封信。信封上,是用红钢笔水写着我的名字。我下意识地觉得它非同寻常。因为,我知道,用红笔写信,是断情绝交哇!

       那么,是谁要与我断情呢?

       当我急不可耐地读过信笺,心,颤抖了起来。

       信,是我的高中学姐朱婷写来的。

       朱婷,亭亭玉立,白白静静的脸上总是含着笑意。她长我两三岁,是我心中的大姐。她是班上团支部的组织委员。我在校学生会任学习委员,同时担任校团委的宣传部长。全校长长的一排黑板报,都由我主编并用彩色粉笔出版。每当我在那里写写画画时,无论是晚自习,还是周末,我发现她常常在我身后,不声不响地观瞧着,有时,还会情不自禁地悄声说两句赞美的话。

       她的家在长春郊区的大山里,因此,她是住校生;我家就在镇上,用不着住宿,当然也住不起。她知道我家里生活困难,有一天,我的书桌里,多了一本新出版的《中国青年》杂志,我正想问,是谁的?她悄悄地把我拉到走廊,说:“我订重了,这本送给你吧。”就这样,她为我订了一年的杂志。我当时竟没有问问,他为什么会订两份《中国青年》呢?其实,那是她特意为我订阅的,怕我不肯接受,就说订重了。

       在班上,她对其他同学也是一样富有爱心,经常尽力帮衬生活上有困难的人,帮助同学进步,她作为团支部的组织委员是尽职尽责的。

       我俩在一起读过了近三年的高中时光,因好奇,闲暇时,我常让她讲大山里的事儿,什么采蘑菇、挖桔梗、套野猪、打松籽、捡榛子之类,都是我喜欢听的,也是她最愿给我讲的家乡故事。

        遗憾的是,就在临近高考时,她因病休学了。离校的前的一个中午,她在学校食堂,买了一份热腾腾的包子,对我说:“你别回家了,我的包子买多了,你帮我吃吧!”她坐在我的对面,一直看着我把那些包子吃下去,才满意地冲我笑起来,笑得是那么惬意,那么亲切,那么甜。

       她走的前一天,我和几位同学去宿舍与她道别,她把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牛皮纸口袋,放到我手上。回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本克扬、戈基写的长篇小说《连心锁》。她为什么把书用牛皮纸封得那么严实,显然,是不希望别人看到的。这个细节,包裹着一颗少女的心。其实,她在乎的并非这部小说写的是什么内容,而是用心在这小说的名字“连心”二字上。

       她在信中合盘托出了全部心思。

       我悔恨自己木讷,竟浑然不晓这书乃寄情之物。因为,她一直是我心中的学姐。可她,也许因为长我两岁,就有了秦晋之想。假如我早知道她的想法,我一定会劝解她的,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年少,不懂爱情,却让人家付出痛苦,真是罪过。

       当我凝视她的信笺和那信封,发现上面是坑坑洼洼的。显然,那是被泪水打湿后,留下的痕迹。可以想见,她是哭着写的信,也是流着泪将那信封好寄出来的。

       望着它们,心里挺不是滋味,鼻子阵阵地发酸。

       朱婷在信中没有因爱生恨,埋怨和怪罪我,而是祝愿我能早日实现作家的理想,祝我一生幸福。

       后来得知,她没有复学,成为了一名乡村教师,并与一位退伍军人结了婚。

      再后来,听到不幸的消息,她年纪轻轻地便香消玉陨了!

      得到噩耗,如同没了一位亲人那样叫人悲痛不已。我不敢相信,她走了!走得离我那么远。

       尽管岁月远去,可她那矜持而亲切的笑容,常常闪现在我的眼前,心里岂能忘记她对我的那些好!

 

                       视书如子

 

     手机响了,是一位学兄打来的。他的口气显然有几分激动,听罢他的陈述,弄得愚下甚是不安。

       仁兄说的是他送吾的那本文学评论集。为此书,他特意请国内的知名文学评论大咖作了序。可以说,此乃仁兄此生之代表作,如同自己生的孩子一样,视为宝贝疙瘩。书出版后,他便签名赠吾。仔细拜读后,便放到书柜里了,珍藏起来,再没动过。

        可吾当时并不晓得,后来才知道它被夫人的研究生借去作写论文的参考书了。那料到,这位研究生用过后,离校远行,竟将那书连同无法带走的书一起,卖给收“费纸”的小贩。小贩颇有心计,挑出其中面目姣好的书,在旧书市场出售,一本几分钱买来的书,可以卖到翻几十倍的价。

       我的那位学兄,是逛旧书市场的常客,有暇便去淘书。当看到摆在地摊上他的大作,竟是赠吾的那本,颇觉失了颜面,失了尊严,岂能不火冒三丈!于是,他不问价地把那书买了回来。回到家,就拨通了我的手机。该兄原本是斯文之人,可是动了气,话语自然不够顺耳。

       我听罢,便解释说:“不会吧,书看完后,就放到书柜里了,怎么会跑到地摊上去了呢?”

       他更加地生气了:“怎么不会,它就在我手上,刚从地摊上买回来的!”

       吾急忙下楼,到了学兄府上,接过那书,赶紧一顿道歉。

       后来,当吾讲清事情的原委,学兄之气才消矣!

       视其书,如其子。大约写书人都是如此的。吾亦见到自己赠人之书,被挂到互联网上出售,心里不是滋味。

       如今,吾一般不再赠人予书,道理不说自明。

 

                       万金不鬻

 

        学友张兄生前系校文科学报的主编,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逝后,留下满书房的书,不仅书柜里、就连地上都成了书山。

        张兄之令媛也在大学任教,她觉得老父之书,许多是杂书,非她专业所能用,便想整理一下,剔除非用之书,以便腾出位置摆放新书,遂与母亲商议此事。

       张兄的夫人姚教授亦在大学任教,与吾夫人同在一系。她听罢女儿一番话,半响不语,陷入沉思。大半生的风雨从眼前飘过,她与张兄牵手走过五十几个春秋,那些日子幕幕呈现。他们一同在浩劫中坎坎坷坷,下乡多苦,走 “五七道路”艰难……不少的书,是伴随他们一路走过来的,浸过农村的烟气,落过土炕的灰土,沾过庄稼地的味道……后来,回到学校,为跟上时代,适应工作,三更灯火五更鸡地苦读,又添置了一本本的新书。尽管没有数过,这书房里的书究竟有多少本书。但是,这每一本都经过张兄之手,留下了他的气息。姚教授觉得,每一本书上,都凝聚着张兄的气场。有书在,张兄的魂气便在。一旦将这书卖掉,那气场,岂不消散了吗?书便是人,书便是张兄的影子啊!姚教授怎么会让女儿将书处理掉呢?她并没有将心中所想说给女儿,只淡淡地应了句:“这书房里的书,就这样留着吧,是个念想,让它们和我做个伴儿。”

       女儿是极聪明的人,怎会做出有悖于母亲的事呢?最后,她在自家置办了书房,将新书放到那里,称其小书房;而父亲书房纹丝未动,称其大书房,两个书房各有其用,岂不美哉!

       这世界上不乏爱书者,有一批人专数那些过世的爱书人和藏书人的地址,惦记着他们的书。这些人先后将电话打到姚教授的手机上,明白地说明希望她能出让家里的藏书,并给出每本八元的价格,不分薄厚,全部收下。当然,遭到姚教授的婉辞回绝。那买书者,仍心有不甘,继续接连地打来电话,声言可以每本出价十元,还可以更高。姚教授其言凿凿:“我家的书,一万也不卖!”对方,这才偃旗息鼓了。

       求书者,思谋的是姚教授家里的书,可他哪里会晓得,在姚教授心里,那书非书,而是曾与其相濡以沫,共度苦乐的夫君魂气所系呢!

 

                                  书与美石

 

        在《大众电影》工作期间,北太平庄的总参测绘局招待所是我常驻的地方。那里,来往客人不断。这天,我正在屋子里写稿子,忽听有人叩门。我起身迎客,只见一位年轻人,站在门外。

        他问:“您是曹老师吗?”

        我一面应着,一面将他让进屋里。

        他落座后,笑着说道:“我爱看您的文章,也喜欢您的书。刚才,我在住宿登记时,看到您的名字,就来了。”

       小伙子告诉我,他是位文学青年,爱看书,还订了《大众电影》等报刊,也喜欢舞文弄墨,经常给一些报纸投稿。

        说罢,他将手里的一个长方形的纸盒打开了,只见里面是一块扁长的石头。他说:“这是我的朋友送给我的,是块化石。您看,这一层层的,上面有一条条小鱼的骨骼呢!”

       当我把那化石放到手里端详着,果然见有一幅幅鱼的清晰骨骼纹路,彷佛有一尾尾的小鱼从远古游来,让人浮想联翩。

        小伙子开腔道:“我喜欢诗歌,但买不到您编的那部《中国影人诗选》,我想用这块化石,换您的《中国影人诗选》行呢?”

        我摆了摆手说:“巧了,我这儿正好有两本诗选,是想送给北影的朋友的,还没签名,就送给您吧!”

       说着,我从抽屉里拿出诗选,签了名,送给了他。

       小伙子十分高兴,接过书,竟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给我行了个礼。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咱们相识是个缘分,客气就外道了。”

        他连声地说着:“谢谢!谢谢!”

        小伙子执意要把那块化石送给我。

        我说:“这化石是朋友送给您的,是友谊和交情的纪念,您该自己留着才是。我已一饱眼福,该谢谢您!”

        小伙子告辞了。

        几天之后,招待所的服务员送来一个牛皮纸口袋,告说,是一位客人送给我的,客人已退房走了。

        我打开那牛皮纸口袋,里面是小伙子的那块鱼儿化石。

        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当然也没有留下他的通讯地址,我收也得收,不受也得收了。

       我叮嘱招待所的服务员,那小伙子再来,一定告诉我。遗憾的是,他没有再来。

        这块鱼儿化石我一直珍藏着,这是一段关于书的珍贵纪念。

 

     

        

                      藏书何为

 

 

        关于藏书,各有藏法。

        有人爱集善本,有人青睐绝版,有人爱收奇书,有人专喜残卷……

        书友茫茫,千奇百怪。

         怎个藏法,绝对是个人的自由,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愚下觉得,书,应该是看的。无论你怎么个爱法,集书也罢,藏书也罢,或给自己看,或给他人看,看而用之,应该是其终极目的。否则,意义何在呢?

       前些年,有的出版社,竟出版豪华甚至是超豪华版的精装大书,专门供给发了财的老板和土豪装饰办公室,用以装腔作势,故作斯文。那些老板和土豪,当然是不会看这些书的,只是摆在办公室,装装风雅而已。其实,这是对书所昭示的文明精神肆无忌惮的亵渎。

        这种浮躁、庸俗的作风,是社会的大害。

        它会不会潜移默化地蔓延开去呢?令人担心。

        在博客上认得一位书友,言称爱集藏签名本。

        他千里迢迢寄来我写的两本书,嘱我签个名字。盛情难却,怎好不签名呢?过了一段时间,我与他谈到书中的一些人和事,他竟一无所知。显然,此友并没有读我的签名本。后来,在视频上,看到他的藏书着实不少。他颇为得意地说为买签名本,花了数万元。而他是位工人,薪水每月不过两千多元。

       我问:“签名本,都读过吗?”

       答曰:“没有。”

       再问:“书的作者和相赠的人,都认得吗?”

       他说:“我怎么会认识。”

       继续问:“你费心、费钱搜集签名本,有啥目的吗?

        他答得十分干脆:“收藏。”

       我有些不安。

       这位书友花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网上网下地到处买签名本,为的是什么呢?难道就是为收藏而收藏吗?没有目的的收藏,意义何在呢?

       愚下以为,签名本,多半是用以研究文脉、研究历史、研究作者、研究人物、研究学问的。欲达到这样的目的,必须有一定的文学基础、学识修养、开阔的文坛眼界和作学问的悟性和功力,而这位书友据此尚有不小的距离。他既无这样的目的,亦不具备研究的条件,更不去读这些签名本,只能将其束之高阁,这是何苦呢?

        莫非只图买签名本过程的所谓快感?

        窃以为爱书、藏书,必须廓清杂念,涤除俗虑,修炼无瑕的审美心胸和修德进业的情怀,才能在非功利的审美心态中逐渐成器,作成学问。

       我不愿也不想将他与那些老板和土豪摆架子,装清高,附庸风雅相提并论,可细细想来,他到底与其又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呢?

       说到底,爱书,藏书,就是为读之而有所发现,有所启迪,有所激励,有所创造,从而陶冶性情,修造精神,利己、利人、利于社会。

        除此,岂有他哉?

        我真想告诉那位书友:你的集藏签名本之好,是否可以按下休止符?先下功夫,多读书,提高自己的学养,练好文学基本功。然后,再论及其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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