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曹积三原创作品网：《凯尔尼的紫兰花》
(2015-02-25 22:5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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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积三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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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一脉蓝天雪景。
凯尔尼小城银装素裹，玉塑琼雕，彷佛童话世界。
我拥着紫兰花坐在车里，那绿生生的翠叶和紫盈盈的花朵好似从天外引来的一片春光。
犬子开着车，他说，四月末稍才是凯尔尼花开的时节，这儿的冬季，房前舍后见不到红花紫卉。那天，从东海岸查尔斯顿飞来前，刚刚在女儿家栽下两株缀满花蕾的红山茶，女儿说，等不到春节，它就会花满枝头了。到了犬子家却寻不到花影，春节岂不少却了春意。于是，便到沃尔玛捧回了这株紫兰花。
兰花置于客厅，沐浴着满屋的阳光，枝头的花朵如群蝶翩翩，春光盎然。
芊芊搂着我的脖子，仰起粉嘟嘟的小脸，睫毛忽闪着：“爷爷，你喜欢兰花吗？”
“喜欢啊，当然喜欢！”
“我也喜欢！”
说着，跑到花前用手触摸着花的叶子。
“芊芊，如果有人把热呼呼的手放到你的脸上，会觉得好受吗？”
“不好不好！我不要！”她急忙喊了起来。
“这花也是一样的，最怕有人碰它，因为手热，会把它烫坏的。”
听我一说，她立即将小手移开了花枝。
“花，都怕手烫吗？”
她瞪大稚气的眼睛望着我。
“是啊，凡是花都不该用手去碰的。”
懂事理的芊芊显出抱歉的神色。
她鬼机灵地变换了话题：“爷爷，花喜欢听音乐吗？”
这一问，倒让我怔了一下，我说：“植物都是喜欢听音乐的。好听的歌儿啊，曲儿呀，都会让花儿开得更鲜艳，叶子长得更水灵。”
她牵着我的手，将我拉到钢琴旁的椅子上。
“那我给兰花弹支曲子吧！”
“好啊，爷爷也听听！”
她弹起了钢琴。
只见那双小手在琴键上灵巧而轻快地跳动着……
欢快的琴声在客厅里飘荡着；在兰花旁萦绕着……
芊芊在读小学五年级，她的琴龄比学龄要长，琴弹得越来越美妙了。
人说，美国是生活在汽车轮子上的国家，芊芊的童年正是在爸爸的车轮子上东跑西颠的，直到爸爸作了大学的终身教授，才在中部的平原上暂时安定下来。
芊芊人小胆大，争强好胜，游泳、滑冰、攀岩，不在人后；画画、编织、做手工，像模像样；她学习成绩拔尖儿；讲起汉语，你很难想象她是在美国长大的孩子。她也痴迷爱派，但读英文纸媒书占去她更多的课余时光。那小脑袋瓜里装着的东西让我吃惊。
在芊芊的琴声里从客厅的落地窗朝外望去，纷纷扬扬的雪花在漫天飞舞……刹那间，对面的屋舍和树都被隐去了，天地间浑沌成白茫茫一片。
犬子说，凯尔尼常有大雪，雪后还会有雾，对面不见人。当年，开发西部的时候，经此去旧金山和波特兰淘金的人，许多被冻死在风雪中。那时，内布拉斯加平原上的雪出奇的大，到外面上厕所，腰间必须系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拴在房门上。不然，雪雾瞬间缠住你的腰身，能见度为零，使你四面懵懂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活活被窒息而死。如今，雪没有那么大了。但这儿的天气如同四川的“变脸儿”，令你啄磨不定。
果然，第二天晨起，拉开百叶窗，便见太阳的火红轮将那耀眼的霞光挥洒在远处的天边，广袤的雪原金光灿灿。没过多久，雪，神也似地消融了，自家的草坪和远处的田野露出一片酥黄。
芊芊突然兴奋地叫起来：“爷爷快看，那是什么？”
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窗前的草坪上，一只讨人喜欢的知更鸟在欢快地蹦跳着，嘴巴不停地啄食着什么。这只鸟很壮硕，个头儿有三只麻雀大小，它黑头，灰背，赭红的胸脯，长长的尾巴向上翘着；蹦跳起来速度很快，让人想起海边沙滩上那种啄食小鱼虫的快腿鸟。
芊芊喜滋滋地说：“爷爷，你知道吗，看到第一只知更鸟的人会有好运气，我太幸运啦！”
“是吗？太好喽！”
我凑到她身旁，悄声说：“我也发现知更鸟了！”
“在哪儿啊？”
我朝对面的松树一指：“瞧！”
那松树的枝桠间藏着三只知更鸟。
芊芊蹦着，叫了起来：“真的，爷爷也是最幸运的人啦！”
我们爷俩一起“哈哈”地笑起来。
笑声中，树上的知更鸟落到了草坪上，啄食着干草。
芊芊问：“爷爷，你知道知更鸟最喜欢吃什么吗？”
她把我问住了，只好摇了摇头。
“知更鸟最喜欢吃蚯蚓，是我亲眼见到的。”
“噢……”
“爷爷，你知道知更鸟的蛋是什么颜色的吗？”
我又摇了摇头。
“是蓝颜色，很蓝很蓝，就想大海那样的蓝。”
“是啊，你咋知道的？”
“去年，知更鸟在树上做了一个小草窝，鸟妈妈趴在里面孵蛋。可是，她太粗心了，把一个蛋给弄到了地上摔破了，那蛋壳的颜色就是蓝的。”
“噢，是这样啊。那后来呢？”我问。
“后来，鸟妈妈孵出了两个鸟宝宝，它们总是等不及妈妈来喂食，长着黄色的大嘴巴不停地叫啊，叫啊……”
芊芊越说越兴奋。
“爷爷，我们这儿的鸟儿可多了，红的，黄的，绿的，落得满地都是。明天，咱们去看雁吧！”
“雁在哪儿啊？”我问。
“天上，地上，河里，公园，哪儿都有哇。”
也巧，第二天是周末，全家人去看雁。
车开进了公园。刚下车，头顶上便传来“嘎嘎”的雁叫声。抬头一望，天哪，那麽多的大雁，不是数十只，上百只，而是成千上万只。那雁群，是由数百列雁阵组成的，遮天蔽日，响遏行云。再往远瞧，天穹下，黑压压的雁阵还在继续往这边涌来。好似全世界的大雁都飞来了！
“它们打哪儿来，往哪儿飞呀？”
犬子告诉我，这儿，就是它们的家。大平原上到处是收割过的玉米地和牧草地，有的是吃食；河里和湖里，既可以啄鱼吞虾，又可以聚集戏水，凯尔尼是雁的天堂。它们自由的飞翔，随意的栖息。正说间，几列雁阵在头雁的带领下俯冲下来，落进不远的河中，微风传来嘈杂的雁叫声……
犬子从车上取下自行车，芊芊急不可耐地骑车去看雁，我们随在她的后面漫步着……
“这儿不仅雁多，鹤也特别多。”犬子边走边说，“鹤群是路过这儿的，现在还没来。到时候，也是铺天盖地的，落得四处都是，凯尔尼还有个热闹的鹤节呢！
这让人油然想到这里的民风。
犬子笑说：“爸，您猜对了，凯尔尼民风淳朴。”
他讲了一件事。夏天，他去小农贸市场买当地人种的蔬菜。新鲜的西红柿3美元5个。如鹅蛋般大小的柿子，要这个价不算贵。待他转了一圈，再来买时，原来的柿子已经卖罄，菜农拿出刚摘的柿子，个头儿比先前的几乎大了一倍。他想，价钱一定要贵了，可卖菜的先生指着原来的标签笑道：“还是这个价，怎么会变呢？”
诚信，仁厚，凯尔尼的民风就是这样的质朴。
通往河边的路修得很宽，路旁安放着许多结实而美观的座椅，一张张都擦得干干净净，坐在上面小憩会感到很温馨。吔，每张椅子上都镌刻着几行字，仔细一瞧，写的竟是某某人纪念已故亲人的名字，不同的椅子所镌刻的纪念者和被纪念的人都是不同的。原来，这些椅子是用私人的捐款，由公园统一制作的。可以想见每一张椅子都有一段亲情故事，系着对逝者的怀念和对生者的关爱。显然，这些座椅都是有灵魂的，而维系这灵魂的是对小城凯尔尼生生不息的爱恋。也许，这种对故乡的爱恋，对亲人的爱恋，就是凯尔尼美好民风之源。
待我们来到河边，只见满河的雁儿浮动在水面，场面蔚为壮观。
芊芊指着远处河畔的草坡问：“爷爷，那是什么？”
望过去，那草坡上是一片皑皑的白色。我正想说，那是一片没化的雪呀。岂料，就在这功夫，那片雪突然飞了起来，变成了漫天煽动翅膀的大雁。原来，那雪竟是落在地上歇息的雁群。
芊芊仰脸望着我：“爷爷你说如果我能长出雁一样的翅膀，我想往哪儿飞？”
“往哪儿啊？”
“往爷爷身边飞，爷爷在查尔斯顿，我就飞到查尔斯顿，爷爷在长春，我就飞长春，爷爷在哪儿，我就飞到哪儿。”
我捧起芊芊红喷喷的小脸：“爷爷也想长一双翅膀，同芊芊一起飞，芊芊飞到哪儿，爷爷也飞到哪儿！”
芊芊牵着我的手，笑着，跳着，喊着：“吔，我可以永远和爷爷在一起喽！”
羊年除夕，朝霞的辉光很早就照进了客厅。为了让紫兰花保持水分，芊芊往花盆里放着保湿球。
她一边望着花，一边问：“爷爷，兰花好看吗？”
“好看呀！你不觉得这花，像一只只张开翅膀的蝴蝶吗？蝴蝶飞来了，春天就来了！”
“爷爷，那你说，是花好看，还是我好看啊？”
“当然是我芊芊更好看啦！”
“为什么呀？”
“因为我芊芊长得比花儿还美呀！花是一颗草，总会枯萎的，而芊芊是爷爷心头永远永远也开不败的花，是爷爷的宝贝呀！”
芊芊笑了，笑得是那么的开心；那笑容，是那么甜，那么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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