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齿难忘王绪刚
(2017-02-14 21: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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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绪刚高原皇后姜文社 |
交情很深,应是接触密切、交流细腻,才会产生的相应情谊。按说,我和王绪刚只一面之缘,应没有什么交情,却对他没齿难忘。
文学创作,可谓我的志业。王绪刚是当初解决我创作后顾之忧的几位领导之一。《高原皇后(卷一)》面世后,我不敢贸然去见县领导,只是时任渭南市文联主席的丁文德先生,来蒲城为我奔走呐喊过,县委书记王绪刚便与县长刘仁奎,特殊情况特别对待,安排我到县文化馆创作组专职创作。在这个新闻比小说好看,文学越来越边缘化的时代,如果没有他们的当初,只怕今日的我,已穷困愁病到阎王爷那里去了。
创作需要宁静,我便长年蛰伏于村中老屋,对外则宣称在张家山哥哥处。人来张家山,自然很难遇到我。王绪刚任蒲城县委书记时,几乎每年都来张家山,可惜一次也没遇到过我。唯一的一次见面,是在文化馆搞的一次书画展览活动上。张经选馆长把我从村里召到展厅站台,向我唠叨说:“文化馆是个不起眼的单位,真没想到,王书记曾独自一人,步行来到文化馆跟我聊天。‘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大概是因文化馆有你这么个人吧?”并说他得寸进尺,竟斗胆邀请王书记来观展,“王书记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笑道:“我算什么仙?不过是我这个小文人也有幸,文化馆也有幸,遇到一个对文化感兴趣的县委书记而已。”
小县城对书画感兴趣者不多,来观展的人稀稀拉拉的,馆长也就没给我安排具体事情。我正大咧咧地和同事开玩笑,突然,王书记、刘县长领着县委所有副书记、县政府所有副县长,步入了展厅。小蚂蚁一个,我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吓得躲在同事背后,一声也不敢吭。张馆长则忙迎了前去。
那阵我的照片曾多次出现在报纸上,走在街上也时常被人认出。馆长似乎提到了我,王书记的眼光便投向了挤在一堆的同事,并落在了我身上,然后向我招了招手。我只得走到他跟前。他紧紧和我握过手后,便一一把领导介绍给我认识。我只好一一与领导握手,不知道说什么为好。王书记则在我和每一位领导握手时,不厌其烦地说:“多多关照,蒲城才子!”文学是愚者的事情,他的“才子”一说,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与领导握手罢,便很不自然地站在馆长身边。王书记又招手让我站在他身边,我更不自然了。他又向领导介绍起了我的《高原皇后》,极尽赞美之词。我只会傻笑。趁馆长向领导们介绍书画之机,我赶紧溜了。
王书记毕业于西北政法学院哲学专业,博览群书,爱好文学。文友任晓岗曾在文章中,提到王绪刚说自己因何而有着深深的文学情结:“因为文学能陶冶人的情操,排斥一些比较世俗的东西,对人能有所升华,她是高尚的,神圣的,一个领导者要像先贤一样,知识涵量更高一些,感情更丰富一些,和人民群众的心更贴近一些,文学就不仅是一种个人的爱好了,更是有利于工作的武器了。以后不管工作多忙,文学将伴我终生。”我与王绪刚,只见过这一面,只说了几句话,但千言万语,都在《高原皇后》里。有《高原皇后》,我就和他有缘,就和他有过细腻的交流。
《高原皇后》题材关乎生态环境保护。生态环境恶化,是这个星球上对生命的根本性威胁。而恢复良好的生态环境,人人都觉重要,人人都觉与己无关,因此是书题材属冷门,无法进入市场。卷一出版后,我便写起了一部战争题材的长篇《落难西逃》。2000年的一天,王绪刚陪同市委书记王杰山来张家山。据我哥说,王绪刚与他谈了几个小时,大约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谈《高原皇后》。当得知我正在修改《落难西逃》时,他断然向我哥说:“《高原皇后》肯定比《落难西逃》有社会意义。年纪越大,激情越跟不上,叫他趁着年轻,赶紧先把《高原皇后》写完。别拖,小心把这部书拖黄了!”
他离开后,哥就赶到老屋,强行将桌子上的《落难西逃》手稿扔进了纸箱,要我马上动笔写《高原皇后》。2003年《高原皇后》全书完稿后,我便长期感到精力不济。多亏王绪刚催促,如果拖几年,即便我仍有写这部书的欲望,却分明会失去写这部书的最好时机——无法再那么思维敏捷、激情饱满了。
《高原皇后》系自费出版。后来曾有人向我说:“你出书的时候,怎么不跟王书记吭一声?王书记临调离蒲城,特给创作组批了10万元,明眼人都知是资助《高原皇后》出版的。你生活那么困难,倒一声不吭,举债出了书,这笔钱就用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我跟王绪刚没有任何联系,不知此事是否属实。他是我遇到的行政领导里,对《高原皇后》最有心者,想来也非空穴来风。
2016年中秋节晚上,与哥通电话时,哥告诉我:不久前,王绪刚曾来过张家山。他询问了我的现状后,让哥向我转致祝福,说如果我有难处,只管向他张口,他一定设法帮助我。
赶巧我那卓有成就的国际知名科学家表哥回乡探亲,我当天陪同,情绪异常兴奋,晚上又听到哥这些话,竟至于喝了8片安眠药才入睡。王绪刚曾任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省人事厅厅长,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县文化馆创作员,他却把我从小年轻惦记到了小老头,怎不让我深深感动?在这个唯利是从,处处讲用处的社会中,我对他毫无用处,他之所以如此惦记我,别无他因,就因我写了一部《高原皇后》。
唉!一部书,一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