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警察爱看篮球·五棵松纪事(二)
(2008-08-14 12: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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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北京奥运会 |
朱宁差不多有一米八,个儿高却看不出肚子,所以你猜不出他的年龄。
朱宁的身份,是海淀交通支队公主坟队的警察。警察分好多种。“片儿警”在派出所,管居民治安。刑警归公安局,最威风,专管破案。交通警察归交通队,因为总是站在马路上,所以大家见到最多的就是交通警。和其他警察相比,交通警最辛苦,风雨不论,都得站在马路上。朱宁就是交通警。
警察脱了警服就是普通人,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有普通人的兴趣爱好。朱宁的爱好是看篮球,而且从1994年起就看,看足球的经历更长,他说,打七岁开始就跟他爸一起看足球。但现在看得多的是篮球。
这么长的看球史,说明他岁数不小了,朱宁说:“看不出吧,我三十三了,当警察十几年了。”
据我所知,无论你干片儿警还是刑警,都得站马路一年。朱宁站了十几年,还站马路,够没出息的。
奥运会开始第一天,我过安检,进球馆,走在闷湿的空气里,喘不过气儿来。突然有人叫:“苏群?”回头一看,就是那个警察,后来他告诉我他叫朱宁。
这张脸挺熟,通常我不和警察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朱宁说,你从中央台解说出来,过长安街,咱不是聊过嘛?是他啊,我记得另一次叫我,就在世纪坛前的十字路口,说了半天篮球,他说得头头是道。可他怎么在五棵松的篮球馆跟前站着呢?嘿嘿,一定是喜欢篮球,泡领导泡到这里的,没准就是想偷看几眼篮球赛,见几个NBA球星。
“还真不是,就是分配到这儿的,”他说。我不信,这儿就他一个警察,这么好的事儿为什么轮不到别人?
过了两天,我才知道这件差事一点都不好。第一天和他聊完,知道他早上六七点就到了,一直站这儿。可是第一天采访完最后一场,12点回去,他还站那儿。那几天北京的天气不要多闷骚,十几个小时,你得出多少层汗啊。后来朱宁说,他们人手少,派到这儿的就他一个,从早到晚,深夜一两点才让走。为什么不进去凉快会儿呢,馆里的冷气都把人冻僵了。朱宁说,不行啊,就得在这儿戳着。
一连两天,他都跟这儿站着,连个替的人都没有,而奥运会开幕前,他已经站了好多天了。因为喜欢看篮球,朱宁拉着懂篮球的就聊,说起1994年NBA总决赛的细节,能说到斯塔克斯的几个罚球不中。我说你不进去看两眼球赛啊,见几个球星也算值了,能碰上姚明更好,反正领导也不知道。他说连个人毛也没见,运动员打前面走,直接进地下,打完球又从地下往前面走,这儿是后门。“其实我可以进地下,我的证哪儿都能去,”朱宁说,“但这儿不能离开啊。”
朱宁说起那天美国队打中国男篮,乌央乌央好多人,“来了十三个政要,我们这儿如临大敌,”他说。我告诉他,十三个政要里面,有一个是布什,一个是布什的老婆,一个是布什的女儿,一个是布什的爸爸,一个是布什的妈妈。朱宁说,反正人太多啦,但他一个也没见,倒是在后门,好多记者排队安检,都检不过来,外面又下着大雨,结果许多记者一看没门儿,又都回去了。
那么喜欢看球,却什么都没看着,不眼馋啊,朱宁说:“这就是工作呗。”他说,自己在公主坟那片儿执勤,也有威风的时候,十几年前就上过报纸头版的大照片,记者拍世纪坛,把他照进去了。奥运会就在他家门口办,因为他小学就在翠微路,和五棵松隔着一条街。
奥运会第四天,北京突然放晴,毒日暴晒。我出球馆,看到一个警察在那儿,身边有一辆摩托,一看不是朱宁。原来,领导也体谅下属,终于找人替朱宁了,他再也不能从早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