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次去上海青浦。我闪现早年出门办事投亲靠友思维,想到了那里的亲友。尽管今非昔比,我无须担心住不进旅社要借宿,也不用忧虑江苏粮票在上海不通用而饿肚子,但内心还是希望在陌生的地方有熟悉的人聊聊,故把我的行踪透出去测探反应。
浮士德,当算是一位青年博友。十多年前我们在新浪博客相遇时,他还是个在扬州念大学的爱好博客大学生。2011年3月30日新浪博客推荐阅读我写的《透过淮南周氏家谱看苏迁史实》一文,浮士德读后留评且发纸条与我联系互动,说他与我同姓,也是大丰人,想向我详细问问家谱方面的事。我问他的家是哪个乡镇的,他说是三龙镇的。
我是个比较古板的人,听后并不热情。因为三龙那地方在大丰县境北端,原属于射阳县地界,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才从射阳划入大丰版图,那里的周姓人家,与我们这支周姓不是同一系列。《淮南周氏家谱》历史长资料实,又有我这个会搞宣传的周姓后生写文章到处咋呼,名气挺大,许多人想借光发热,我当然告知一下,便不再愿意与其多扯。
浮士德挺执着,假期里回老家问了长辈,告诉我说,他爷爷本是大丰南部南团乡人,七十年代才徏迁到三龙镇滨海渔村垦荒。他如此认真令我动情,南团与我的祖居地大龙只有一河之隔,极有可能同宗。我问了其祖上字辈,还真与《淮南周氏家谱》记载相吻合。同根同源呢,我们热聊起来,只是老家谱截至民国八年,后来的人取名随意了,续写的新谱还没核对准确,我和他的辈分一时对不准,他叫我“周老师”,我称他“小本家”。有时见他博客文章写大学生活比较散漫,猜想他可能是个调皮的学生,常戏唤他“小调皮”,他也应。
我曾邀请过这位小本家来苏州玩,咱们线下见见面,不知什么原因,他一次也没来。再后来他几乎不发博文了,说是学习紧张,又考虑将来怎么就业,思想压力太大。我们还断断续续有联系,彼此保留着电话号码,智能手机出现后又互加了微信。
小本家,毕业后你去哪了?有没有回老家找到工作?五年前,我查问他了,他说现在青浦的上海戒毒所上班。啊!他学的是工科,与法律不沾边,能考取上海公务员?我不敢相信,上海就业门槛非常高,何况政法部门,那小调皮或许是辅警或勤杂人员?我好多问,怕伤了他自尊。我只好跟他打哈哈,说我想找他开后门,去青浦蹲几个月号子,找个地方强制戒香烟。他笑了,说那我们不收,您若来了,我以贵宾招待倒是没问题。
去年联系时,想起小本家也三十出头了,我便问他成家没有。他说有对象了,也在上海。哦,她是哪里人?他说是新疆的。“厉害,新疆人种族不同,女人漂亮且能歌善舞,高大威猛呀。”
我调侃小本家:“你胆子不小啊,有能力驾驭新疆女人,切,玩得过人家吗?发张照片我看看。”
他随即发来一张照片,并幽黙地说:“嘿,我是警察呀,我怕谁啊。”
底气十足啊,我判断他应该是上海公务员。能从新疆来到上海工作的姑娘,想必也是非常优秀的。嗯,事业有成,美人相伴,小调皮混出大名堂,真有本领。
网友之间的友情,从线上到线下是虚拟与现实的考量,真实的格局,许多时候说与做是有差异的。故我去青浦前,先发了个微信试探他:“小本家,最近在不在青浦?”他很敏感:“周老师,您准备来青浦吗?热烈欢迎!”
我说,是的,去办点事,顺便问问你,另一个家住青浦的小朋友近日可在新浦我也问一下。问问而已啊,见与不见,我不作要求。
“必须见!”他说得斩钉截铁:“哪天来?我来订宾馆,把几个家乡在上海的小本家都约过来陪你吃饭。”我说,他们有的在市内,有的在浦东,到青浦来不方便,不要告诉他们。我这次出门时间紧,他们知道我来了,我就不能按时回去了。
小本家说,没关系呀,我去市内、浦东宴请都可以。我笑道:“到了其他地方是否还轮到你请饭,我可不敢保证,比如东华大学那位教授,是我的堂妹,她就不会答应让你在她的地盘上请我吃饭。”小本家赶忙转舵:那听您的,不去别处,机会给我啊,就在青浦请您吃饭。接着,又就住虹桥附近还是青浦城内、喜欢什么菜系征求意见,热情有加。
我到青浦下榻的当天下午,小本家一下班就赶到宾馆来看我。哟,哪像我想象的小调皮呀,人家近一米八的个头,神采奕奕,帅哥一枚,典型的威武警官形象。
“周老师”,他这样称呼我。我说别见外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来,对照续谱,先叙叙家谱论论辈分。他说他是二十世,我说我是十九世,他随即改口称我“伯父”,我乐了:别玩洋话,按老家习惯称“大大”吧。“是,大大!”他客气得很。
我说,你能到上海安家吃公家饭,这是家乡周氏一族的骄傲。他告诉我,这事纯属意外,或许是冥冥之中上苍安排。出身农家的独生子,父母宠爱,很恋家,大学毕业后一心想到家乡附近的劳改农场当个管教员。可那农场属上海管辖,得参加上海市司法局统一组织的公务员考试。考上了,人家说大丰那边的农场已满额,决定把他安排在上海。
警察是军事化管理,一经录用必须服从命令。我只好同意留在这里安家。现在想想,还挺幸运的,2014年房价低,只花了几十万元,如果现在从外地调入上海想买房,砸锅卖铁也买不起啊。他说。我也深有感慨,说幸亏在苏州买房早。
“大大这几年做些什么事情?”他问。我说,我和你大妈都是没到退休年龄,就称病早退到苏州来伺候第三代了,我一介老人,还能做什么呀,玩博客、写文章、含饴弄孙。说到博客,他说,这些年忙考公、忙工作,博园荒芜了,近几年借调在上海市司法局上班,更忙呢,愧对大大的期望了。还是大大坚持下来出了成绩成了作家,我羡慕您呢。
哎,你实名叫什么?我问他。浮士德回道:周剑。我说,哦,果真是十年磨一剑呀,农家孩子仗剑而行,一路走到上海司法局了,非常棒!周剑被我夸得不好意思,从包里掏出个礼物来打岔:“送给大大品尝。”
哎呀,这是一条新疆产的雪莲香烟,名牌,挺贵。我也从行李袋里掏出三本书递给他:“这是我博客十年磨的三块砖,送給你留念。”
晚上,周剑驱车带我去宝龙商城。他先把我碰坏的眼镜拿到一楼专卖区修,那美女师傅见到他很热情,不但立马检修好,还用软布认真地把镜片擦得雪亮。素不相识,分文未收,以前我只知美女凭容颜爱宠办事方便,年轻帅哥也有如此魅力,真让我开了眼。

来到商城二楼的席东淮扬菜馆,两个服务生已在预订的包厢里恭候。
不一会,大丰媳妇小吕从市区赶来,大丰丫头小束从浦东外高桥赶来。这是我同意通知参加作陪的两个人:一个是我要见一见的新疆侄媳妇,一个是本家姐姐家的才女外甥女。小吕身材高挑眉清目秀,普通话说得很流利。小束曾在苏州工作过,多年不见风采依然。小吕初次见“叔公”,落落大方地作了自我介绍,说虽出生于新疆石河子,但属汉人——父亲是河南籍的军垦农场干部,母亲是支援新疆的四川知识分子。小束则兴奋地翻看舅舅送给她的《怡园语丝》一书,很快找到她家先生的故事《风雨晓存》拍照发朋友圈。
这顿饭吃得很舒心,全是很合口味的江苏扬州苏州菜“代表作”。小吕善解人意,主动提出由她开车送我们回住地,让周剑好好陪大大尽兴地喝酒。宴毕,现场扫码,四个人吃掉1200元,还不含酒水,足见酒店档次和周剑的接待规格之高。我很过意不去。
第二天中午,周剑利用午休时间,特意从单位开车赶到宾馆,把我送到虹桥火车站乘高铁。挥手告别,博客十年的一次文友线下见面,非常圆满。
灯下构思写篇小文,流水账,拟题有点难。侄少十年磨一剑,大大十年三本书。十年相交一餐酒,验证虚言与真情。嗯,姑且拟题——十年磨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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