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新发:怀念写信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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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书信旧时光怀念散文 |

前一阵回老家小住,无意间发现一抽屉信件。翻看那些纸质泛黄的旧信,以前写信收信的日子以及与信有关的故事,一个个浮现在脑海里,遥远又温馨。
我与信的接触,始于小学二年级。那时,父亲在外地搞社教运动,一年只回家一两次,因此我常在昏黄的小油灯下给他写信,汇报家里的事情以及我的学习情况。母亲念过私塾,教我生字和格式,是我写信的启蒙老师。父亲看信很认真,每次都给批改,夹在回信里供我研读。这些浸润着浓浓亲情的家书,点缀了我的童年生活,也打下了我的写作基础。
中学时代与我书信往来频繁的,当数与严叔叔。他曾是我父亲很欣赏的昔年小同事,只比我大十二岁。叔叔文化程度高,工作进步快,二十七岁便当上公社党委组织委员,不久调到团省委工作。父亲叫我与严叔叔通信,意在让我有个学习榜样。叔叔和蔼,有信必复,勉励我好好学习。我学写他的一手好字,学他的语言风格,还利用假期去他身边体验,学习他的为人处事。他是我青少年时期的偶像。
入职以后,我长期从事宣传工作,书信联系得勤的是媒体人。手低眼高,一门心思研读央级大报有影响的新闻作品和写作方法,且与几位资深报人多有书信交往。他们常寄一些文学书籍供我学习,补充知识营养。我后来能鼓捣出几篇像样的东西,应当说与他们的指导有很大关系。
那个时代没有网络,书信是与远方亲友思想交流的唯一途径。写信,思路跟着感觉走,笔下文字真切而随意,有思念,有牵挂,有诉说,有期待,是一种难舍真情的表述。写好信装入信封寄向远方,剩下的便是掐算时间,几天会收到,回寄需几天,在等待和期盼中度过。读信,见字如晤,从字里行间感受着对方的关心与祝福或对某件事的解说,会感到无比温馨或如释重负。
犹记得,学生时代远方小友的信,写得热情洋溢诗意盎然,有时信页里还裹夹着新邮票、粮票或照片,青年时代报社编辑的回信充满鼓励,往往还附上用稿通知或样报,欣喜与感动,常令我彻夜难眠,心情会连续好上几天。写信、盼信,曾经是那个时代人们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使我们每天充满乐趣和希冀,让等待变得很充盈,快乐似乎触手可及。
我写信比较认真,酙字酌句,书写工整,结构和语言表达也有个性特色。信面上不会留下一丝涂改。通常是开头写思念结尾很柔情,而把关键话题放在中间段落。这种写法,使托人之事裹夹其中不显刻意与唐突,也由于“中间硬两头绵”,即便有哀怨之语,也让收信人不好较真。
情感类书信,常见恋人间写得激情四射,令人读后浮想联翩血脉喷张。我年轻时胆小羞祛,写得很保守,用词含蓄委婉,从不山盟海誓,更不爱说肉麻话。妻至今戏谑我那时写给她的信“说半句留半句”,你可意会到我在想说什么,但如摊在桌面上,谁也不能证明我说了什么。是的,信件不同于随口一说,它是文字,是物件,遗失或泄密都是可能发生的,人得对自己写的每一个字负责,况且在走向婚姻殿堂之前多有变数,应当给自己给别人留有回旋空间。
展读一封封旧书信,依然会感动于那年那月那份真切情意。怀念那些用纸笔写信的日子,从笔尖流淌的情怀、等信的遐想、读信的欢愉,都是诗意而美丽的时光。
如今网络通讯很快捷,固然给人们带来诸多方便,但由于是随手即就章,大多表述得直截了当,少了早年书信交流的那份从容。
倶往矣,物是人非,时不再来,唯有旧书信,尚可温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