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本是个皖北农家姑娘,老天赐了她一副好长相。高挑的身材,白净的皮肤,还有一对美丽的大眼睛,在学校里绝对堪称校花级的范儿。在家乡读完大专那年,正值无锡马山开发区一家工厂去皖北农村招女工,阿云便和几个小姐妹结伴来到了江南。
马山位于无锡市远郊,是北太湖畔的一个半岛。厂里的工人多为当地农村未婚男青年,这些小光棍们工作不够安心,厂里到外地招募这批模样周正的女工,很多成份带有“配对维稳”的意向。阿云的一帮小姐妹对此不感兴趣,她们认为如果远离父母嫁到这里,弄不好会受人欺负,况且这里工资并不太高,耗掉吃饭租房泡手机添衣服的开支,几乎成了“月光公主”,因而过了一年多,“仙女”走掉一大半。
阿云比较现实,觉得这里毕竟经济条件比皖北农村强得多,普通农家都有一幢三上三下的楼房呢,在这房价似金贵的年代,能有现成的大房子住,意味着要少奋斗许多年。在同厂众多追求者中,她选择了小马。他是独生子,父母既种植湖边特种经济作物,闲时还到附近厂里打工,家庭条件在当地属中等偏上。
小马长得不算英俊却也说得过去,长处是为人老实不沾烟酒。相处大半年,阿云与小马结了婚。公婆待阿云不错,不但她的工资由她自己零花,还从不要她做家务。即便后来阿云生了孩子,也全部由公婆包揽一切。唯一的苛求是阿云必须住在家里,如果在外边吃晚饭,丈夫定会去接她。小马少言寡语,虽没多大本事,婚后也没多少激情,但对妻子绝对百依百顺唯命是从,阿云没有理由不喜欢他。
阿云婚前是有男朋友的,那是她在老家读大专时的一个同班同学。那男生学习成绩蛮优秀,家里却穷得叮当响,虽然毕业前后两人打得火热,相处到内心无话没说过、身体无处没看过的地步,但最终还是分了手。此人后来去了常州打工,与一位皖北藉女孩结了婚。男大当婚迫不得已,其实他心里一直装着阿云。常州与无锡不远,他曾悄悄地来看过阿云几回,为阿云买衣服,甚至还买过首饰。
阿云被他执着的痴情所感动,婚后第二年的一次约会,阿云终于同意听任“处置”,让他了却多年来朝思暮想的“那个”心愿。万事开头难,后来无论是苏南约会或是回皖北过节,他们亲热一番成了顺理成章的节目。那男生虽是个打工仔,但每次“见面礼”都很厚实。大概是经济收入经不住慷慨几回的缘故,他们每年只见一两次面,主要是通过网络交流互诉相思之情。
随着改革开放力度的加大,开发区四面开花,马山的工厂远不如从前景气。阿云跟亲友们借了些钱,尝试到中心集镇去开面包店自己当老板。面包店里有位美女老板,光顾的小伙子不少,生意倒也不差。公婆见阿云衣服多了,也注重发型化妆了,很是放心不下,不久小马在父母的点拨下也来店里当帮手。
不过,小马好像不是来添柴而是来灭火的。每当看见那些油里油气的男性顾客光顾,他便甩脸色给人家看,谁跟他妻子多说几句话,他能莫名其妙地把盘子摔在地上。久而久之生意淡了下去,不得不转让关张。老板当了一年半,阿云倒背了两万元债务。
宅在家里生闷气息了三个月,阿云又想出去找班上。网上搜了一下,邻镇有家工厂招产品检验员,工资待遇还可以。她把电子简历投过去,人家嫌她离厂住得远没答应。没办法,她只好亲自登门求职。
二十六岁的阿云秀发飘飘,穿着一件合身的连衣裙,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成熟的青春气息。分管生产的副厂长告诉她,应聘者甚多,你其它条件还可以,就是家离厂远,不能适应这里的作息时间。阿云一再表示,决不会影响工作,希望给她这个就业的机会。男人是经不住美女恳求的,副厂长终于同意录用她。
上班了,新单位各方面很理想。阿云喜欢玩QQ、微信什么的,抑不住喜悦之情在群里发布了这条消息。圈内网友竞相祝贺,其中一个曾对阿云很有想法的昔年同事看到后,告诉阿云他也在附近上班,并热情地邀请她吃顿接风饭。这个男青年二十四岁,苏北南通人氏,未婚,廋廋小小的一副猴相,但情场经验特丰富,此前几乎天天通过QQ、微信向阿云嘘寒问暖,说的话都是很讨人喜欢的。
女人都喜欢听好话,故阿云也不厌他。他们一有空就在网上、手机上闲聊,说些生活中的见闻和趣事,有时也隔山打牛开些打情骂俏的玩笑。猴子的热心和可爱,与阿云那老实巴交丈夫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天阿云厂里的工作餐实在太差,经不住猴子的劝说,她真的去吃饭了。两个青年男女关在一间小出租屋里,三杯酒下肚乱了方寸,那猴子便开始动手动脚,阿云微有醉意,也就半推半就地上了床。猴子是个常看黄片的主,临阵又服了颗药丸,床上功夫十分了得,他做爱爱的体位动作、勇猛时长、快感程度,是阿云从未体验过的,搅得她飘飘欲仙呼天叫地。
阿云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尝到一个做女人的滋味,竟然“性福”得哭了。余味无穷,欲罢不能,从此他们隔三差五的就找机会厮混,没机会就请半天假也要去度过那销魂的一刻。说不上真爱猴子,但这种销魂的感觉也只有他能做得到,阿云似乎离不开他了。
阿云在厂里也挺舒心。那个管生产的副厂长姓柳,是她的顶头上司,皖东蚌埠人,年近五十,大学文化,仪表堂堂,说起来也是阿云半个老乡,对阿云很关心。柳副厂长来历不一般,原在蚌埠市一家国企当副总,生产技术、管理水平绝对一流,是高薪挖过来的能人。在厂里,柳副厂长威望很高。
名为产品检验员,其实阿云并无多少事可干,许多具体的工作,柳副厂长都亲力亲为,阿云不过是在旁边看看学学做做记录。尽管工作量很小,厂领导对阿云的印象却非常好。因为柳副厂长经常指点她做些让厂长看得见摸得着的“面子工程”,工作上出现差错他会把责任悉数揽下,有了成绩却全说是阿云能力强,因而阿云不但提前结束试用期,且不到两个月就调涨了300元工资。
阿云隐隐感到,眼前这位面似严肃的老男人好像对自己有“意思”。尽管他从未表白过,甚至连出格的玩笑话都没说过一句。阿云在柳副厂长面前也显得很温柔,她曾暗自思量过,这个成熟稳重而又充满热情的老乡,才是一个女人值得托付终身的理想型男人。唉,只恨自己晚生了二十年。
既在维系着传统的家庭模式,也在填补着初恋的浪漫缺憾,又在品尝着婚外的“性福”刺激,还能赢得单位领导的特殊关爱,阿云觉得自己周旋有方,赛过那八面玲珑的阿庆嫂。
其实阿云只是猴子性欲发泄的对象之一。猴子的其他女性友受冷落后很恼火,她们物色到一个家住马庄的长舌妇,便故意在她面前抖落阿云的风流韵事。三传两转,终于被阿云的婆婆听到了。这婆婆很有心计,不动声色地雇了个捡破烂的外地老头,天天在猴子的宿舍周边转悠,终于摸清了这对野男女的活动规律。某日中午,老侦察员手机一拨,婆婆带着一队人马飞车过来逮了个正着。
婆家人要面子,阿云很快被扫地出门。丑闻传到厂里,老板虽没立马辞退阿云,但从此她走到哪都有人指指戳戳,柳副厂长也由此对她一脸鄙夷冷若冰霜。阿云紧急约见初恋情人,告知她已离婚,希望两人结合。那人听后快活地笑了,坚定地表示回去一定想办法尽快离婚,让阿云静候佳音。
两天后,阿云去电询问初恋情人离婚进展情况,电话那头传来一句语音:“您呼叫的客户已停机。”阿云永远也不会想到,她的情人此时正在和几个朋友喝酒庆贺:“感谢弟兄们支招,扰乱了那娘儿们的心志,终于让我出了口恶气。当初我求婚时她狗眼看人低,现在想让我吃落地桃子,活做她的梦!”
自从出了事,那猴子也不知去向了。其实不止阿云想找他,公安机关也在找他,因为有人举报他涉嫌贩毒和聚众淫乱。阿云没了方向,只好掏出手机向母亲诉说自己的遭遇,不料电话那头传来一顿臭骂:“你还好意思告诉我啊,我辛辛苦苦白培养你念书了,好日子不会过,你自作自受去吧!”
欲哭无泪,阿云烦躁地把手机随手扔了出去,“啪”的一声砸在出租屋里那台破旧电视机上。怪了,那个一直“闹罢工”的电视机遭此一击,屏幕上居然出现了声像,一位身着长衫的老者,正在摇头晃脑地用吴侬软语评讲《红楼梦》:“有道是,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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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7) 推荐老师:墨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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