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梦见乌鸦

    在中国观众眼里，看电影有一种叫做“看大片”的习惯，什么是大片？这都是90年代初分账制电影实行以来，《亡命天涯》、《真实的谎言》、《勇闯夺命岛》等一票进口动作片冲击相对保守的内地而诞生的新名词。这个称谓一直沿用至今，不仅对于观众，甚至在影视从业者之中也不例外。不信可以去电影院售票处，看看形形色色观众去电影院买票时，嘴里嘟囔着“大片”的观众占绝大多数，因为大片的定义意味着在电影厅超大屏幕和环绕音效甚至3D技术下能够带来极强的感官冲击，起码对得起不菲的票价。人家一看这是部文艺片或小成本，扭头就走，这不是在贬低小成本电影，中国观众的观影习惯就是这样。

   “大片”并不是指的那些大明星大制作的电影，尽管经常在国产片海报上能见到“XX动作大片、灾难大片”这样的字眼，但这个名号其实指的是那些进口电影，大爆炸、大枪战、大保健，海陆空全方位立体感官，当年的叫法先入为主，甚至前不久小弟看电影时有个妹子指着尼古拉斯凯奇主演的一部电影海报说：就看这个，有他的一定是大片。殊不知如今负债累累的凯奇兄早已与大片绝缘好几年了，这都是当年《勇闯夺命岛》惹的祸，乃至这个传统影响到现在引进片策略，因为进口片很少有喜剧片和剧情片，哪怕片子再烂，只要有动作有爆炸也会引进。后来又有了“中国式大片”的说法，这都是《英雄》惹的祸，中国式大片基本上是古装片，充其量就是人力资源丰富，《投名状》、《黄金甲》哪个不是人山人海塑造场面。乃至后来《白蛇传说》、《逃出生天》等标榜特效的电影，《金陵十三钗》、《1942》等有场面的出现还是没能扭转“大片”属于进口动作、科幻片这一观点。现在的华语电影市场偏重明星和话题，大片并不一定卖座，像《泰囧》这类中小成本电影照样卖座，所以华语电影在“大片”这一方面做得向来不尽人意。

    这里要说的这部《风暴》可以说算是“中国式大片”的标准，因为该片第一次让观众觉得“大片”这个名词放在一部华语电影中是很贴切的。

    香港电影不乏匠气，但向来与“大片”绝缘，一来拍摄习惯不同，功夫、喜剧为主，二来香港地方本来就小，枪战、动作施展不开，吴宇森可以在酒吧、茶楼里狂泄上亿子弹，成龙可以在一家商场或轮船上打一个小时，但追求的都是效果而不是场面。早年的像是《西楚霸王》、《秦俑》这些有大场面的电影都是与内地合拍的。香港电影展现街头枪战的电影也不少，比如《冲锋队》、《暗战》这些，都拍得很好，但与进口大片不是一个规格。近几年来，媒体和片方出现一个新噱头叫做“国际级港片”，意思就是扭转港片多年以来的旧格局，在制作和规格上与国际（特质美国大片）电影接轨，比如《寒战》这些电影虽然场面一般，但从制作水平上能看出来与以前港片不一样，另外就是走出香港，进入国际，比如《逆战》、《扫毒》这些，其实早年间《紫雨风暴》等片已经尝试过。无论哪种方式，这么做都是为了提升香港电影格局，让香港电影的类型化更丰富一些，港片是怎么日落西山的？还不是因为以往黑帮、江湖、功夫等题材被无数遍拿起来，最终导致跟风、粗制滥造的破败结局。

   从这一点上来看，《风暴》的价值是很明显的，但从场面上来看就够得上“大片”指数，也许很多评论是针对电影的场面来说的，我就不多说了，本片的场面的是最大的卖点，以前没有香港电影敢这么拍，简单一句：本片把警匪片当战争片拍。就连前不久的《斯大林格勒》都不如这片场面大。

   制作、场面上的升级，是《风暴》与以往港式警匪片划分格局的例证。从这一点上来看，证明香港电影如今的趋势，从根本上下手才能扭转以往在狭小格局中挣扎的港片。虽然以杜琪峰为首的香港导演仍然坚守在自己的本土格局之内，做质量上佳且原汁原味的香港电影，但这条路究竟能走多久还不得而知。这并不是在否定过去，香港电影给人留下了无数精彩的回忆，但总不能老是活在过往，港片完蛋就是因为这个，《风暴》这样的电影是在过去基础上打开了一条新路。

   可以以韩国电影为例，韩国电影的崛起。这条路是其中主要原因，早年间的《实尾岛》、《生死谍变》打开了韩国动作电影大格局的路线，乃至如今的《柏林》、《夺宝联盟》等片玩起来得心应手，同时也不忘《阳光姐妹淘》、《非常主播》这样的纯韩式风味的电影。香港电影打算有所出路，可以选择这个方向作为未来的发展之一，甚至可以说是一条捷径。毕竟“大片”的含义在观众心中根深蒂固，将电影做“大”并不难，而且观众也喜欢这种类型，可以凭借依靠题材和场面烘托起来的制作格局，让港片找一条出路也未尝不可。记得在《盗梦空间》中汤姆·哈迪那句台词：做梦就要做大一点。拍电影也一样，小片有小片的精彩，但市场是大片的天下，做大没有坏处。

  当然大片的定义单单空有制作和大场面是远远不够的，我之前就看过某部影片，全是枪战爆炸，但故事一塌糊涂，如果单想凭这样来吸引观众，还不如跟以前短信上说的那样，不如去中东几日游。所以电影的质量，也就是构成一部作品基石的剧情和人物也是非常重要的。《风暴》在格局上大了很多，但剧情仍然是港片范。这一点也是值得肯定，比较电影走国际化路线，还没有忘本。

  《风暴》的故事让人想起了《杀破狼》和《无间道》，刘德华饰演的角色好似《杀破狼》中任达华饰演的陈国忠，暴躁的队长，而且极为偏执。这里不剧透了，电影前半段是标准的警匪片配置，后半段急转直下，又有无间道陈永仁的影子。不过电影并非简单的复制，本片的结构很复杂，像是刘德华与林家栋是典型的香港双雄片配置，而电影的主线却不是这个，双雄作为一个引子，里面是正统的猫鼠游戏格式，直到电影最后让双雄的配置成为电影的矛盾冲突点，在大场面的烘托下，让人物之间的冲突变得极为吸引人，剧情张力很棒。

  本片的重心终究是“法与情”，警察与小偷这样的搭档如果放到以往江湖片中会是不错的配置，但在本片中他们之间的冲突成为剧情的重心，一个几乎没有家庭生活的工作狂队长，一个身染江湖却儿女情长的匪徒，他们甚至是老同学，看似有如《盗火线》，但片中二人并没有惺惺相惜的成分，反倒是充满了激化矛盾的冲突，电影虽然有漏洞但逻辑很强，导演袁锦麟本身就是编剧出身（《宝贝计划》、《新警察故事》），能够调和剧情冲突点。但依然有“电冰箱问题”，这个概念指的是当观众看电影的时候不会留意，但回到家中打开冰箱门就会想到电影有些漏洞（电影中途换BOSS的做法各方看点不一，有人说交代不清，有人说有新意，见仁见智吧）。但《风暴》内容编排的很紧，看电影时一气呵成，没有空间去琢磨，这对一个新导演来说是值得肯定的，本片的剧情，包括主要人物的刻画都比较丰满，配角就相对一般了。

   关于电影的结局，肯定有人会吐槽的，其实本片的开放性结局很棒，将所有的冲突点汇聚一刻，刘德华最后放下枪，林家栋也难逃宿命，假如电影的结局定格在姚晨接到那封信就结局，这种浅尝辄止的处理非常精彩，不像《无间道》那样的堕入无间，而留给观众无限的思想空间，刘德华最后到底是一叶蔽之还是大彻大悟，典型的开放式结局。很显然电影最后一个镜头是可以加上去的，结尾光明的出口与开头的龙标属于标配，如今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为了公映嘛，就当电影彩蛋吧，买个劳力士给你搭一个大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