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记忆
小时候特别爱吃糖。那时盼过年,兴奋点除了穿新衣、吃好饭、拿压岁钱之外,就是能“管够”吃糖。如今回忆起来,除了过年,平时糖果的来源,主要渠道有三个。
爸爸出差,每次都会用当时的男用手帕包一大包糖带回来。我和妹妹分着吃,像电影《孔雀》里兄妹几个分糖的情景一模一样,我是姐姐,每次多少能谦让几块。那时候只为了能再吃到大白兔、花生牛轧等上海糖果,我和妹妹隔一段时间就盼着爸爸出差。
妈妈是妇产科医生,每每有孕妇在妈妈的亲手照料下,顺利或不顺利地喜得贵子或贵女的时候,妈妈的手提包里就会有一些糖块,有时还有个把苹果和几块点心,那是孩子的爸爸或奶奶对医生表达的心意。所以每天妈妈一下班,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包”。每当妈妈遇到疑难病症手到病除的时候,总是满心喜悦,兴奋地和爸爸讲述着从危急到安全的过程。我和妹妹无暇细听,已忙着在一旁分享起甜甜的“胜利果实”了,印象较深的有大虾糖,高粱饴,还有风行一时的酒心巧克力。后来,妈妈怕我俩把牙吃坏了,就把糖和点心锁在柜子里,但当我们感冒发烧的时候妈妈一定会拿出来犒劳小病号。因为父母都是医生,也因为还有这点“甜头”,当时不仅不怕生病,甚至还挺享受病号的特殊待遇呢。
第三个渠道是自己用零花钱买。仍清晰地记得当时一毛钱可以买七块巧克力硬糖,记得小卖部的空气中甜甜的味道,记得那个站柜台的姐姐和善的模样。那个姐姐应该也记得我这个爱吃糖的小女孩,后来不用说她就知道我喜欢的是哪一种。上学时书包里有糖,嘴里、心里都格外甜蜜。
长大后,吃糖这件事开始越来越平常了,女儿这一代的孩子怎么也不会了解我小时候吃糖的喜悦,随时随地,想吃就吃,早已不必等到生病和过年。一天,
女儿向我推荐一款“钢珠糖”,是大大小小的银珠子。班里的男同学拿这种糖当“武器”,女儿让我拿几颗吓吓同事,同事们以为是从项链上掉下来的珠子。市场上可以找到国内外千奇百怪的糖果,什么跳跳糖、QQ糖等,有的已经不是用来吃,而是用来玩的了。
去年过年买的大桶新年糖,到现在还没见底,有的都化了,粘在里面拿不出来。超市里的“大白兔”虽然还极力保留着原来的经典包装样式,但吃起来味道还是大不如前。也许糖的品质没变,是人变了,时代变了。从前能尝到为数不多的甜蜜已然不易,让人念念不忘的,原来是糖果带来的幸福感。而现在,一块糖和幸福之间,已有了不小的距离。
前几天,我特地买了很多薄荷糖,分别放在家里的茶几和单位的办公桌上,包装是淡蓝色,吃到嘴里会“冒凉风”。这个夏天,就以糖果的方式,给自己和家人,也给周围人带来一丝清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