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条老床单作别

今年春节过后，一天早晨整理床铺，在撸平床单的时候，由于用力过度，床单表面出现了一处裂口。也难怪，这条床单已经陪伴我们走过30多年了，细看一下，有些地方确实已经“烊”了。在家庭生活中一直使用到现在舍不得调换，一是因为它的来路特殊，二是因为对它的质地、颜色和花型有特别喜好之感。

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妻子在厂里参加了“振兴中华读书”知识竞赛活动，获得了第一名，除了得到一张奖状之外，还获得了一份奖品——一条适合于双人床使用的床单，那时，我们刚结婚不久。起初，家里还真舍不得用，这条床单在衣橱里置放了好几年。到后来，每逢节假日，特别是国庆节、春节到来的时候，才会拿出铺一铺，以烘托节日的热闹、喜庆气氛。再到后来，当这条崭新的床单开始褪色、变旧的时候，才把它作为一条普通的床单使用，但在夏天睡席子的时候，是绝对不铺的，加以爱惜是为了延长它的使用周期。

这条于上个世纪80年代由上海国营纺织企业——上海民光被单厂生产的全棉质地的床单，采用提花工艺织造，花型图案有浮雕般的感觉，手感比较厚实，结构也十分紧密。第一印象就是比较扎足、坚牢。它的颜色为红白相间，由于这种红色接近朱红，所以看上去并不太“艳”，而呈正方形红白颜色相间分布的格子造型，也让这条床单看上去比较规整、典雅。这条床单的主要花型图案是正面在浅朱红色为底色的方格中，有一只浮在水面上的白天鹅，上方与前方则有垂下的柳枝柳叶（也为白色）点缀。这个花型图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以往在电影院里看电影时，当灯光暗下来的时候，银幕上最先出现的那个带有“静”的提示幻灯片……所以，这条床单还能给人一种文静、怡然的感觉。更为巧妙的是，由于采用的是“双面织”的提花工艺，所以，同样是这个花型图案，在床单的反面，则变成了白底衬出淡“红”色的天鹅和柳枝柳叶，让人有一种看到一只“黑”天鹅的视觉效果。用了这么多年，经过无数次的洗涤和晾晒，这条床单始终没有变形。晾干收置时进行折叠，它两边和两头的宽度与长度均相等，没有出现过长长短短现象，这说明，这条床单在原先织造过程中，“纬斜”控制的十分精准。单就这一点上说，是很值得现在一些床单生产厂家好好传承的。

因为出现了裂口，无法继续使用下去，所以现在到了与这条老床单作别的时刻。写下此文，为的是留下对它的不舍，以及30余年来从得到它、使用它所产生的家庭生活中的那些喜悦感、舒适感。这条床单的实物形态虽已无法继续发挥作用，但文字却能延长它的存在与曾经体现出来的那份价值与美好。

——完成于2024年4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