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与69

自2008年2月父亲去世后，除了平时正常的看望之外，每年的中秋节我们一家三口总是要去到母亲的住处，送上节日祝福，和她一起品尝月饼，聊聊近况、叙叙往事。2012年7月，儿子去美国留学攻读博士，故此后几年的中秋，只有我和妻子一同前往，直到2018年8月儿子学成回国参加工作后，又恢复了三人同行的原来形态。2020年年初新冠疫情发生后，由于封控无法前往，故此后连续三年的中秋节，只能在电话里向母亲致以节日的问候与祝福。今年以来疫情影响明显减小，方方面面已基本恢复正常。于是，在9月29日癸卯中秋节来临的这一天下午，妻子备好了月饼、水果和煮熟的芋艿，一家三口于一时四十五分，一起乘地铁并转乘公交车去到母亲的住处，与先前一样和她一起过中秋节。由于先前已通过电话告知，所以母亲一直在等待。换乘了两部地铁，又乘了两站公交车，我们于三点钟过后抵达。

今年五月底，因承担集体节目表演伴奏任务，母亲弹钢琴后右肩发生陈旧性骨折，一度疼痛不堪，行动受到较大影响，后来又出现过耳朵内疼痛的症状。经大弟及弟妹多次陪同去附近医院诊治，现在情况已有所好转，但前些天又出现了急性腰部扭伤，虽经贴敷膏药症状已缓解，但行动明显受限，并且肩伤发作后，护理级别已从一级调整为四级，母亲现在已离不开同室居住的挚友徐老师和护理员的贴身照料。加上听力明显下降，96岁母亲外表的衰老已经十分明显，未佩戴假牙时尤甚。每每去看望，看到这样的情形总有些酸楚会涌上心头……祈盼着母亲能够尽快从病痛中解脱出来。

与先前一样，看到我们的到来，母亲很高兴。她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和我们打招呼，互致节日祝福，并与孙子握手。随后，妻子将带去的东西一一跟母亲交代，而母亲则笑眯眯，喃喃地说，已有好几年未吃到大儿媳送来的芋艿了，可见她的记忆力仍是很好的。趁着来时现买的鲜肉月饼还没凉，我们边吃边聊，和母亲与徐老师一起，把带去的所有月饼品种都尝了个遍，还吃了些葡萄。母亲询问了我们的近况，并特别提醒孙子要注意劳逸结合。我们则询问了她肩伤、腰伤治疗和恢复情况，并特别叮嘱要关注换季气温的变化，及时添加衣物注意保暖……经母亲提议，大家还在一起合影留念。很快，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过去了，我们拾掇好环境之后，与母亲和徐老师告别。此时，母亲拿出一个红包给我，并说“祝生日快乐”，我虽感到有些突兀，但顷刻之间心头涌出一股暖流。她没有忘记今年我将迈入七十岁（虚岁）的门槛。此时，得到老母亲的这种关切，真的感到太温暖了。

回到家中，有两个数字始终在心头萦绕，那便是96与69。今年，96是母亲的实足岁数，而69则是本人的实足年龄，也就是说，六十九年前在天津，27岁的母亲生下了我——她的长子。母亲与父亲是于1953年4月18日在天津成婚的。此后，母亲的关爱和呵护就一直伴随在我的身边，哪怕是1985年成婚生子，1993年离开父亲母亲身边过小家庭生活，这种关爱和呵护从未终止过。直至今日，本人即将进入古稀之年，还能继续得到母亲的关切和祝福，真的特别感慨，也真衷心希望母亲接下来的生活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当当，继续让“大家庭”的温馨感觉得以延续。这种相互挂念、相互关爱、互相帮扶的亲情实在是弥足珍贵，也是生活美好的重要内容之一。

——写于2023年10月2日

后记：

10月6日晚与母亲通电话，她说她今日去底楼门厅弹钢琴了。时隔三个多月，她恢复了以前的这种活动方式，挺让人感到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