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彭头烧鸡

□赵贵辰

      △这是赵贵辰宴请村里的童年伙伴（赵贵辰摄2012年3月16日中午川味食府）

 我们村就是“前彭头”。
     前彭头有三件宝：鸭梨、大柏树和烧鸡。前彭头鸭梨有千年多历史，县志上记载最早的鸭梨就是“彭头鸭梨”。大柏树更是晋州市的翘楚，三人接臂都搂抱不过来，整个晋州市这是最大、最古老的一棵，大概已有两千年历史了。前彭头鸭梨和前彭头柏树我都写过，现在轮到写一写前彭头烧鸡了。

 前彭头烧鸡，俗称“彭头烧鸡”。
    前彭头烧鸡有多少年历史？不好说。但我知道的，前彭头烧鸡是祖传，从我记事时知晓，已有四代了，赵小亮传给儿子赵仁货，赵仁货传给儿子赵对田，赵对田传给儿子——就是今天正经营着烧鸡的那位小伙子赵……赵什么名儿？我久不回村，叫不上来了。赵小亮之前，传过来几代？我也不晓得了。大概说它传了两代是没有问题的。就是说，保守上说，前彭头烧鸡已经传下来六代，按每代70年算，已经有着400多年了。
    前彭头烧鸡秘方不泄露，整个晋州市谁也做不出这个味儿。说彻底吧，就是你整个石家庄市，你整个河北省，谁也做不出这个味儿，不信你就试试看，保证俺老赵的话不假。你知道德州扒鸡吧？20多年前，我们村的“前彭头烧鸡”就做为德州扒鸡出售。我们村的“前彭头烧鸡”专门供应德州，是德州扒鸡的一个品牌。就跟过去的“天津鸭梨”一样，我们村的鸭梨也是标注“天津鸭梨”名牌的，每到中秋节鸭梨收获，一箱一箱装好，运往天津。那装梨的箱子都写着“天津鸭梨”。
    我给很多人说过，其实德州扒鸡就是我们的前彭头烧鸡，他们不信。他们说，你们村那么个小渣渣村，何以能冠名人家德州？他们真的错了！

 这么说吧，你德州扒鸡还不见得能配上我们前彭头烧鸡哩！可以说，德州扒鸡里包含有前彭头烧鸡，但前彭头烧鸡里并不掺杂德州扒鸡。德州扒鸡，并不是真的有个德州会做扒鸡，它是由众多的地方烧鸡货源汇聚而来的。这样，就不能保证德州扒鸡百分之百的货源纯正。而我们的前彭头烧鸡却是最纯正的本色食品。有一次坐火车路过德州站，下车买一只德州扒鸡上车喝酒，难吃死了。难道这就是有名的德州扒鸡风味吗？我知道，这一定不是我们那里供应来的前彭头烧鸡。
       纯美的味道好感肉品，并不一定出自大城市。
    由于烧鸡的秘方不外露，别人煮不出这个味道，谁想冒牌顶替也枉费心机。
    我们村的徐保顺就做过烧鸡，与吕家庄的一个人合伙做生意，每晚煮一大锅烧鸡。我去他家买过几只鸡喝酒，就是搁放上一股子盐咸咸，有盐味，别的什么味道也没有。
    现在，我也吃过城里东街的烧鸡，雷陈的烧鸡，管辖焖鸡，那个味道的鲜美劲儿，较之我们的“前彭头烧鸡”差远了。
    赵小亮煮烧鸡时，我还没出生。现在我二哥70多岁了，我二哥七八岁上时，赵小亮雇人拉风箱烧火煮烧鸡，我二哥就去给他拉风箱。赵小亮不在身旁时，二哥就弄一只烧鸡咬一口。赵小亮看出来了，二哥就说那是老鼠咬的，碍我啥事？
    我七八岁上时，是赵小亮的二儿子赵仁起做烧鸡。赵仁起做了不长，就专门让给赵小亮的大儿子赵仁货做烧鸡了。赵仁起做烧鸡时，是在他家的东屋盘了一个大锅。一天中午吃饭前，母亲递给我一个碗，说你去猴起哥家要一碗鸡汤。
    “猴起”是赵仁起的绰号，我与他是乡亲辈分的一个辈，应该叫他哥。我不敢去，我说人家肯给吗？母亲说给，谁去也给，去吧，你就说我娘让我来要一碗鸡汤。我就拿着碗去了。赵仁起正在院里抽烟，我说要一碗鸡汤！赵仁起二话没说，接过我的碗就去大锅跟前，用另一个大瓢，舀了半瓢鸡汤倒满碗。回到家，用母亲新蒸的玉米面饼子蘸着鸡汤吃，哎呀，那个香呀，比亲自吃鸡肉都香。
    这样一碗鸡汤，蘸着饼子吃，一气吃上十拉天。
    其实，人家也不是谁去要鸡汤都给。老鸡汤是煮烧鸡的主要原料，谁去要都给，全村那么多家人户，还不够每家一碗鸡汤就干锅了，那还了得？要鸡汤的人也掂量着自己，估计要得起，要得到，才会端了一个大瓷碗去要。农村讲究人缘，人缘好的人，去要一碗鸡汤是没有问题的。当然不能老是去要，一般隔上个把月时间，可以再去要一次。
    前彭头烧鸡怎么个好吃？这个很难说得清。我说“有滋有味”也过于简单化、概念化，还是你自己去买一只尝尝就知道了。我说这话先声个明：我可不是给前彭头烧鸡做广告呀，我是在写文章，有必要尽可能写得详细一些。我这样说吧，反正你吃了前彭头烧鸡你还想吃，吃了一只还想吃第二只，吃了第二只还想吃第三只，以此类推，你会无穷尽地想一直吃下去。这是不是叫口味的“回头率”？我想是吧，就像前彭头烧鸡的滋味是一位特别漂亮的美女，你的味觉是一位有品位且好色的男人，你的味觉，就当仁不让地爱上了她的“滋味”。
    我想很多人的味觉，都会爱上这样一位“美女”。爱上的理由只有一个：美！
    前彭头烧鸡不像管辖焖鸡一样还弄了一个什么“石家庄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分。前彭头烧鸡没有申遗，我给他们提过这方面的意见，他们没有兴趣。但现在前彭头烧鸡是遍布晋州城里超市、商店的，我家门口的“雨润菜食店”、“百姓医院对门超市”，就专门进前彭头烧鸡。前彭头烧鸡坊雇了一个人叫赵艳冲，开着三轮电动车，每隔一天就到城里各店送一次新鲜出锅的前彭头烧鸡。不管别人如何，我是每天中午喝一点小酒，吃鸡就吃一只“非前彭头烧鸡莫属”。我村的特产嘛，味道又鲜美，不吃更待何时？
    在晋州的政界有一位当过多年乡长、乡党委书记、局长的前彭头籍人物，名字叫“魏造拴”，大概很多人都知道。前彭头烧鸡，就是出自魏造拴的姥娘门上。赵小亮就是魏造拴的姥爷，现在煮鸡的赵对田一家，与魏造拴是姑舅弟兄亲戚。有一次我跟我的邻居刘广军说起这事，他一脸的惊讶。因为他与魏造拴是单位伙计班子，魏造拴是局长，刘广军是副局长。刘广军说，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样有名的“前彭头烧鸡”，就是出自魏造拴的家里。
    我上高中时，1973年1974年那时候吧，魏造拴的父亲魏志祥就曾做过“前彭头烧鸡”。后来，魏造拴的弟弟魏造长，接过父亲的手艺，也曾做过多年的“前彭头烧鸡”。当然，最终“前彭头烧鸡”没有走出赵姓，赵对田的儿子是现在唯一一个做前彭头烧鸡的门户了。赵对田的儿子，与我妻子舅舅家儿子的女儿成亲，说起来我们还沾一点亲戚哩。哦，不是沾一点亲戚，是沾两点亲戚，刚才我们说到的魏造拴，他的弟弟魏造长的妻子，就是我的妻侄女。
    你看，这样拐过来拐过去，葫芦串蔓儿，我竟然与“前彭头烧鸡”有了点关系。

                                              2014年8月12日11点47分，野风斋

——在一件赛事中，赵贵辰获得5000元奖金，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宴请他的村里童年伙伴。这是在饭店喝酒后到赵贵辰家喝茶。照片上自前往后为刘秀行、赵寅斗、徐志彬、刘趁柿、魏兵起、赵同造。（赵贵辰摄2012年3月16日中午）

 

——大家喝的醉态可鞠。这是赵贵辰村里最好的童年伙伴，他们互相搀扶，一生首次聚在一起喝酒，仪态是那么亲切。中间是赵贵辰，右是刘趁柿，左是赵同造。这是在赵贵辰家客厅。（谁照的？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