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始说一切之前,我想先说我的结论:新疆外援查尔斯打人,严重超出了规则的范畴。无论是什么原因,打人都是非法的,都必须接受惩罚。查尔斯也许会被停赛,也许会被处以重金罚款,而这都是他应得的。如果查尔斯被停赛,他这一拳就彻底抡掉了新疆夺冠的希望,这就是他失去冷静的代价。
然后,我再说出我的疑问:查尔斯为什么会如此愤怒?我不认识他,没有向他询问;坐在转播席上,也看不清篮下狭小空间里的动作。但我了解CBA,我知道这个联赛的历史。查尔斯并不是第一个在比赛里挥拳的老外,杜锋也不是第一个被外援一拳掼倒的中国球员。
如果你看过足够长时间的CBA,你一定还记得,北京外援阿尔斯通曾经追打过沈阳部队的张毅,齐门尼曾经对莫科挥拳相向。曾经拿过60分的克里斯也想追打北京奥神的老将苑志南,但他追打不了——他的十字韧带被老苑的铁膝盖一下顶断,只能躺在地上怒吼。所有那些打人的外援最终都遭遇到了处罚,他们也都说过同样的话:他想废了我,砸我的饭碗,所以我必须和他拼命。
也许CBA正在改变,但你不得不接受,迄今为止,这仍然是CBA的一部分。有些运动员,特别是老运动员的小动作,钻、垫、推、拽、顶,常常是能跑能跳的外援们的噩梦。外援起跳在半空,根本不知道底下有几只脚在等着他。对这种小动作的掌握,有时甚至成为了衡量一名老队员经验的标准。一位我非常尊敬的老教练曾经说过:中国人讲的就是智谋,我没你能跳,但我能让你不敢跳。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这种智谋。苏伟对巴特尔的防守,也是一种智谋。他每次都把自己的下巴,放在巴特尔举着球的手肘上,用一种舍身炸碉堡的姿态盯着大巴,等待着大巴一肘把他砸翻在地,被吹进攻犯规。杜锋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个标准的老队员。半决赛对阵上海时,“老杜”也曾经把脚垫到起跳的王勇下面,也曾经头击过王勇。我不知道在这场决赛里,杜锋是否还使用过同样的小动作,当他再次头击查尔斯时,查尔斯拒绝像王勇一样沉默,彻底失去了冷静。如果查尔斯被停赛,杜锋的智谋就完全赢得了成功。但有时候,智谋和阴谋只有一步之遥。
这是一场充满火药味的决赛,双方都打出了CBA最富侵略性的防守,也打出了CBA所拥有的最高强度,但最后却是一场暴力式的收尾。广东拼得很凶,他们充满了勇气,要完成自己的第二个三连冠;新疆拼得也很凶,他们在第一战完全被动的情况下,第二战鏖战到最后,让卫冕冠军全场只得了85分,下半场只得了36分,查尔斯是他们拼得最凶的球员之一。但无论怎样,他都不应该挥出那一拳。有时候,勇气和暴力也只有一步之遥。
CBA需要新疆和广东这样的勇气,但CBA决不能容忍暴力;与此同时,CBA应该鼓励智谋和韬略,但必须杜绝以伤人为目的的阴谋。相对而言,暴力更好管理和处罚,因为铁证如山,查尔斯以傻小子睡凉炕的劲头,把自己的拳头完全暴露在镜头下面。在这个夜晚,他打倒了杜锋,自己却着了道儿。电视镜头能够清楚的呈现查尔斯做了什么,但无法呈现之前他“被”做了什么。15年以来,CBA也始终没有相应的法制法规,阿尔斯通、齐门尼变成了今天的查尔斯,而查尔斯,肯定不是为此挥拳的最后一个外援。
查尔斯正在等待的判罚,将决定新疆是否还能在总决赛里继续竞争下去;也将让你再次思考,什么是智谋,什么是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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