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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另一种景象
(2003-04-19 11:58:00)| 分类： 子弹文集 |
认识点点是个偶然。前一段时间，到了东莞我表哥那里去，碰巧寄居在叔叔战友的家里，碰巧婶婶的朋友有个失明的小儿子。许多个偶然的交叠让我们必然相识。长辈们的意图很明显，他们都认为我是一个比较自信的人，在读技校的时候，就报读了电大，三年技校，也读完了三年的电大，在深五六年了，给他们的感觉，我是一个不错的人，我又年长他十多岁，再说，以前那这一个小子一直把我当着他心目中的“偶象”的，也许，他们想我可以在他的成长轨道上留下一些痕迹。
他实在是个漂亮的孩子，眼睛很大，只是没有焦距，也没有清亮的色泽。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哥哥，你说别人很看不起我吗？”我说不会的，因为点点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哦”了很长时间，然后沉默了很长时间。我仔细盯着他的脸，很显然他已经学会了努力掩藏自己的情绪，但我还是感到了很深的落寞，这感觉让我的心狠狠地刺痛起来。他像羡慕能象别人一样的能看得见这一个世界？能象别的孩子一样的跳来跳去的？
其实，我虽然有一双视力很多的眼，但是，对这一个社会我又能看得清楚吗？一直以来，在自己的学业，在自己情感上，在自己事业上，我能看得多远？不管在何时，我的心底始终有着阴暗的一面，我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关于这一个世界的真实感。这是个难以逃脱的牢狱，虽然我很清楚四面如纸般的不堪一击，指尖轻抬，便可戳破，却心甘情愿囹圄其中，寻求些许苍白的所谓的安全感。在这一个非坛上，认识我的朋友，都说我活得很累，是的，正因为我看得见的是眼前的一些事情，所以才是这样的心情，现在认识点点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实在是错的离谱，一直都在作茧自缚。其实他想对我说的是：哥哥，你可以看见，可是我呢？
这让我羞愧不已。他才十三岁，却总是笑得那样灿烂。在马路上，点点会握着我的手，哼着歌，蹦蹦跳跳的，偶尔会让我和他一起奔跑，我担心他摔倒，他竟然说，哥，我觉得身上很暖和，一定是有太阳，对不对？面对他的问题，我总是词穷。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要如何用语言去让一个先天失明的孩子感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阳光空气青草微风，这样简单的被我们时常忽视的事物在点点的心里却是那般美好，因为他在用无数的想象去描绘它们。
人在面对灾难的时候才会发现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力。和点点在一起，我总是不说话，也只有沉默才能让我心安。同他吃肯德基，他从来不强调自己想吃什么，旁边有小孩子使劲叫嚷：“鸡翅，对，还要鸡米花。不要鸡腿汉堡，要鸡柳的。”这时候，点点总是很安静，唇角微微扬起。我诧异这个男孩的早熟，他知道我会注视他，所以他用微笑来掩盖真实情绪。我也从来不说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我只问他好吃吗，他会笑着说好吃，并不附带补语。可是我总会在别人费心为我寻找优美曲子的时候尖酸地增加补语：好听，但对我来说，什么都差不多的。望着点点平静的面孔，我常常想，长辈们让我用所谓的坚强来感染他是不是个错误？我的坚强是一步一步踩出来的，是把沙粒磨成珍珠的过程，而点点本身就是那般的纯净剔透。有时候，不敏感就是最大的平和。还有，我的坚强是外表的，因为在现实生活面前，我觉得没有人可以理解我，我孤独，所以也只有在这非坛上来诉说真实的自己的！
点点喜欢走偏僻的小路。每当周围安静下来，他便挣开我的手自己行走，我总是步步紧趋，生怕有个闪失。他让我坐在椅子上，他自己走几个来回。我犹豫不决，始终不敢答应。点点的口气开始严肃了，他说你能陪我一辈子吗？我能一辈子都靠别人的手来生活吗？这质问让我哑口无言，几近崩溃。我自己始终拒绝家庭的庇护，四处闯荡，不也是如此吗？能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只有自己，也只有自己才是时刻可以依靠的，像点点说的，哪怕摔倒了，也是甜的。
十年前，蒋小涵唱过一首歌，叫《听到的世界也一样美丽》。当时我看着字幕，。确切地说，是歌词打动了我，虽然我五音不全，也不会唱，但是它也给了我很大的支撑。所以十年后我还如此清晰地记得这首歌。我教点点唱，我希望点点喜欢它。“是什么把心灵的窗户封闭，月亮在云朵里面偷偷的哭泣。我牵着老师温暖的手，听到的世界也一样美丽……”点点反复踱步反复哼唱，我坐在椅子上眼中是湿湿的。想着他要一天天长大，面对这个真实略带残酷的事实，想着他如何去构筑别人熟悉自己却未知的世界……我总会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笼罩。我的眼前是人流，我却不知如何让她和我一样提到这个词便心情澎湃。我觉得沮丧，心口特别地沉。
这两个世界实在是一道鸿沟。带他去游泳的时候，点点会突然说，我知道了，哥，水和泪是一样的，只是不咸。我只能傻愣着，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流出来。我好想告诉他，水远比泪可以带给人各种美妙的感觉，甚至愉悦。可我怎么说呢，也不能说。因为在点点心里，除了泪是咸的并没有我们为之掺杂的各种明朗情绪。我也是欣慰的，点点的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美丽许多。那是他自己的精神花园，是他人未可探刺的世界。就像他总是很开心地对我说将来要娶个画家。然后咯咯地笑，说很奇怪吧，我看不到却要娶个画家。然后支着下巴很认真地说，正因为如此她才知道我是真的爱她而不是附加的东西，况且她可以给我讲她的画呀，我可以任意去想象，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望着他深深陶醉的样子，我特别羡慕他。他这样小，却懂得了生活与爱的真谛。是不是有一点可怕？太早熟了？
我只是握住他的手。我说会的，点点，会有一个画家爱上你的，因为你是最美的画。我说点点你会和哥一样，比哥哥还要强，要读大学。我说点点你会好起来的，因为现在的社会发展，可以借助科技好起来了。说着说着泪如雨下。点点，我一直不敢告诉你，那首歌，我唱跑调了。
他实在是个漂亮的孩子，眼睛很大，只是没有焦距，也没有清亮的色泽。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哥哥，你说别人很看不起我吗？”我说不会的，因为点点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哦”了很长时间，然后沉默了很长时间。我仔细盯着他的脸，很显然他已经学会了努力掩藏自己的情绪，但我还是感到了很深的落寞，这感觉让我的心狠狠地刺痛起来。他像羡慕能象别人一样的能看得见这一个世界？能象别的孩子一样的跳来跳去的？
其实，我虽然有一双视力很多的眼，但是，对这一个社会我又能看得清楚吗？一直以来，在自己的学业，在自己情感上，在自己事业上，我能看得多远？不管在何时，我的心底始终有着阴暗的一面，我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关于这一个世界的真实感。这是个难以逃脱的牢狱，虽然我很清楚四面如纸般的不堪一击，指尖轻抬，便可戳破，却心甘情愿囹圄其中，寻求些许苍白的所谓的安全感。在这一个非坛上，认识我的朋友，都说我活得很累，是的，正因为我看得见的是眼前的一些事情，所以才是这样的心情，现在认识点点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实在是错的离谱，一直都在作茧自缚。其实他想对我说的是：哥哥，你可以看见，可是我呢？
这让我羞愧不已。他才十三岁，却总是笑得那样灿烂。在马路上，点点会握着我的手，哼着歌，蹦蹦跳跳的，偶尔会让我和他一起奔跑，我担心他摔倒，他竟然说，哥，我觉得身上很暖和，一定是有太阳，对不对？面对他的问题，我总是词穷。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要如何用语言去让一个先天失明的孩子感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阳光空气青草微风，这样简单的被我们时常忽视的事物在点点的心里却是那般美好，因为他在用无数的想象去描绘它们。
人在面对灾难的时候才会发现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力。和点点在一起，我总是不说话，也只有沉默才能让我心安。同他吃肯德基，他从来不强调自己想吃什么，旁边有小孩子使劲叫嚷：“鸡翅，对，还要鸡米花。不要鸡腿汉堡，要鸡柳的。”这时候，点点总是很安静，唇角微微扬起。我诧异这个男孩的早熟，他知道我会注视他，所以他用微笑来掩盖真实情绪。我也从来不说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我只问他好吃吗，他会笑着说好吃，并不附带补语。可是我总会在别人费心为我寻找优美曲子的时候尖酸地增加补语：好听，但对我来说，什么都差不多的。望着点点平静的面孔，我常常想，长辈们让我用所谓的坚强来感染他是不是个错误？我的坚强是一步一步踩出来的，是把沙粒磨成珍珠的过程，而点点本身就是那般的纯净剔透。有时候，不敏感就是最大的平和。还有，我的坚强是外表的，因为在现实生活面前，我觉得没有人可以理解我，我孤独，所以也只有在这非坛上来诉说真实的自己的！
点点喜欢走偏僻的小路。每当周围安静下来，他便挣开我的手自己行走，我总是步步紧趋，生怕有个闪失。他让我坐在椅子上，他自己走几个来回。我犹豫不决，始终不敢答应。点点的口气开始严肃了，他说你能陪我一辈子吗？我能一辈子都靠别人的手来生活吗？这质问让我哑口无言，几近崩溃。我自己始终拒绝家庭的庇护，四处闯荡，不也是如此吗？能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只有自己，也只有自己才是时刻可以依靠的，像点点说的，哪怕摔倒了，也是甜的。
十年前，蒋小涵唱过一首歌，叫《听到的世界也一样美丽》。当时我看着字幕，。确切地说，是歌词打动了我，虽然我五音不全，也不会唱，但是它也给了我很大的支撑。所以十年后我还如此清晰地记得这首歌。我教点点唱，我希望点点喜欢它。“是什么把心灵的窗户封闭，月亮在云朵里面偷偷的哭泣。我牵着老师温暖的手，听到的世界也一样美丽……”点点反复踱步反复哼唱，我坐在椅子上眼中是湿湿的。想着他要一天天长大，面对这个真实略带残酷的事实，想着他如何去构筑别人熟悉自己却未知的世界……我总会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笼罩。我的眼前是人流，我却不知如何让她和我一样提到这个词便心情澎湃。我觉得沮丧，心口特别地沉。
这两个世界实在是一道鸿沟。带他去游泳的时候，点点会突然说，我知道了，哥，水和泪是一样的，只是不咸。我只能傻愣着，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流出来。我好想告诉他，水远比泪可以带给人各种美妙的感觉，甚至愉悦。可我怎么说呢，也不能说。因为在点点心里，除了泪是咸的并没有我们为之掺杂的各种明朗情绪。我也是欣慰的，点点的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美丽许多。那是他自己的精神花园，是他人未可探刺的世界。就像他总是很开心地对我说将来要娶个画家。然后咯咯地笑，说很奇怪吧，我看不到却要娶个画家。然后支着下巴很认真地说，正因为如此她才知道我是真的爱她而不是附加的东西，况且她可以给我讲她的画呀，我可以任意去想象，那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望着他深深陶醉的样子，我特别羡慕他。他这样小，却懂得了生活与爱的真谛。是不是有一点可怕？太早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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