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年轻时代

                      ——我听郑智化北京演唱会

                                       文：李广平

      不去现场听郑智化，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不去现场听郑智化，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不在现场听郑智化，不知道他的有些歌曲已经成为传奇，铭心刻骨在自己内心深处！

青春与泪水

       谢谢崔恕兄，让我来到北京展览馆剧场。当郑智化开场唱《青春启示录》的时候，我就在酝酿感情，因为身边都是比我年轻的人，我似乎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气场；但老郑一唱那首本来是欢快昂扬的《年轻时代》的时候，我却鼻子一酸，莫名其妙流下泪水，也许是想起自己已经逝去的青春，也许是这些年的世事艰难与欢笑歌哭！青春与欢笑、与无忧无虑本来是近义词，但对于郑智化，我一听他的歌声，那种独特的哭腔，我就忍不住泪水！不论他唱什么歌曲，我都几乎很难笑得起来；他给我一个意象就是哭泣着歌唱的诗人！

       现场音响掉得很好，老郑的声音气息很足没有人到中年的任何气象；歌词清晰，每个字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经过了《中产阶级》、《游戏人间》、《你的生日》、《堕落天使》、《麻花辫子》，老郑营造了一个人文的、诗意的、梦想的、渺小的、卑微与自尊的、热情与颓废的、我们身边与远在天涯的、意味深长与世俗人间的歌曲的世界。

      老郑有点调侃地说：你们还会喜欢我的歌么？你们不是都买了房子买了车子生了孩子么？都说我的歌影响了两代中国人，其实不是这样的。我的歌只是影响了那些敏感、纤细、富有良知、甚至和我一样有些孤僻的中国人吧。

      大家叫他“化哥”，说：化哥你坐着好好唱！我们喜欢你！每首歌曲都有一大堆人合作一起唱，还有举着歌曲名字招牌的“郑智化歌迷联盟”的大批成员们，从头到尾唱足全场！这些生于70年代的人，都是听着郑智化长大的啊！

存在与尊严

      我最早听郑智化，是在1989年前后吧。是专辑《老幺的故事》，这是一张极为经典的专辑，当时给我的印象就是：这是一个关注人的生存环境、生存意义的歌手；这是他和台湾其他歌手最大的不同之处！他的音乐极为简洁、甚至有许多重复的旋律，但歌词却极为犀利、敏感、口语特征也很强烈；《单身逃亡》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专辑：那种存在的虚无感、堕落感、颓废感、无力感在这张专辑中得到丰富的体现！这好似需要我们特别加以注意的地方，有空我会咱开论述。

      也许是老郑自己有残疾的生命经历，因此对人生的历练和体验就更为独特而丰富！他一直说过去写歌，存在主义哲学对他影响很大。八十年代的中国大陆，存在主义哲学也一样风行一时，我记得，我读大学的时候，开口萨特、闭口海德格尔的人实在不少，体现在诗歌创作、小说创作方面，还是很有成绩的；然而对大陆的流行音乐的创作而言，我们并没有几个对存在主义哲学有深刻体验的歌手和音乐人，这也许是我们对城市化、对异化的体验还是不够深刻吧。

      郑智化的歌曲，对人与环境的异化、对城市与人的心灵的毒化、对社会变迁与人的心理变迁的描绘，用力很深；他弘扬的都是一种勇敢、独立、清洁的心灵景象，所以男女老少在大合唱的同时，感觉到一种励志、阳光、对生命挚爱的青春心态，有时候我想，这种大合唱的景象和他的哭腔嗓音，是一种多么有趣的对比！我最后听到全场合唱《水手》、《星星点灯》的时候真是感慨万千，二十年前应该就有的景象，为什么晚来了二十年呢？

      老郑的许多首歌曲，都唱到小人物的尊严感，这也许是全场大合唱最好的理由。

最后与逃亡

     老郑说：如果我找不到名医给我治，这场演唱会对我来说是绝唱，最后一场。这句话是最令人黯然神伤的一句话，我听了以后，几乎看见我远走的青春已经没有回头的希望；但是，我以为，老郑这个老水手不是这么容易轻言放弃的，否则他就不是郑智化了！

      老郑的演唱会，是纯音乐的演唱会。没有华丽的服装、没有繁复的舞蹈设计、没有吊钢丝、没有耍杂技，没有废话口水、没有变魔术；有的是一个技术精良、热爱郑智化歌曲的团队配合，包括来自广州的我的老朋友钢琴手丁宁、鼓手阿深、贝斯手阿威、合成器可可、嘉宾张萌萌（顺带说一句，他的《沉默的羔羊》唱得很棒！）；看见他们，就看见了我的年轻时代！

      对不信神的人来说，生命就是一场逃亡。逃亡的意象，也是老郑喜欢用的意象。对我而言，我的心在聆听了这一场年轻时代的回声以后，反而得到的是和谐与宁静。在我的信仰世界里，世界的污浊，世界的丑陋，我今天都不再害怕！生命的单纯和灿烂，已经生生不息地在我内心继续成长，因为有光投射在里面，照亮未来的路！

                              2009年6月20日在北京

附录：郑智化历年专辑唱片：

1988年12月   推出首张个人专辑《老么的故事》。
1989年8月   毅然离开成绩斐然的广告界。
1990年2月28日   出版第二张个人专辑《单身逃亡》，也是加入“可登”唱片公司后的第一张专辑。
1990年11月30日   推出第三张专辑《堕落天使》。
1991年9月14日   脱离“可登”加盟“飞碟”后推出第四张专辑《年轻时代》。
1992年4月20日   推出第五张专辑《私房歌》。
1992年12月4日   推出第六张专辑《星星点灯》。
1993年10月4日   推出第七张专辑《落泪的戏子》。
1995年3月   推出第八张、也是第一张台语专辑《烟斗阿兄》。
1995年4月10日   推出第九张专辑《游戏人间》。
1996年1月   配合电影《麻将》的上映，推出第十张、也是第二张台语专辑《麻将》。
1998年4月   推出第十一张专辑《夜未眠》，这也是他最后一张正式的个人专辑。
1998年4月   推出第十二张专辑、也是第三张台语专辑《最后的夜都市》，这是郑智化的一张演唱会的现场版的专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