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待阿香上完咖啡转身离开书房，并体贴的将书房门从外面关好后，苏子曦才转向明楼细细的打量起来：“看来你没什么大的问题。”

“还好今天还要谢谢你。”

“不用那么客气，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苏子曦不以为意的说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咖啡不错，法国带回来的？”

“阿诚对咖啡很是挑剔，他选的自然是最好的。”明楼用手搅拌着咖啡，笑着出声解释。

“知道是谁动的手么？”苏子曦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明诚，随后岔开话题。

“还没查出来，不过动手的人，握枪的手法很专业，而且行动迅速，纪律严明，行事做派应该是专业的特工人员。”明诚将自己知道的悉数说了出来。

苏子曦沉思了片刻：“有我在上海，戴笠不会再派其他的小组过来，最近也没听说中统那面在上海有行动。”

“也不会是游击队。”明楼接口说道。

“上海这面你管情报，我管行动，没有我的命令，周边的游击队是不会私自到上海来行动的。”说到这里，苏子曦与明楼对望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日本人。”

“难道日本人怀疑我们了？”此时明诚也想到这个可能，不禁有些担心的接口。

“不会，火车站的事，我们已经把一切线索都处理干净了，不会引起日本人的怀疑。”明楼眉头皱紧又松开，“既然现在没有线索，多想也是无意，不如先放一放吧。”

“可是想到你随时都会有危险，我就恨不得马上抓到想杀你的人。”明诚说这话时，双手用力握成拳头，皮肤惨白没有血色。

看到明诚这样，明楼严肃道：“我警告你，以后不准想着替我挡子弹，不然我就把你调走。”

“作为下级我有责任保证你的安全，而作为兄弟，我更有义务保护你的安全。”明诚见到明楼还在因为白天的事生气，不觉反驳道。

“还敢顶嘴，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明楼说着抄起桌上的咖啡杯作势就要砸过去。

明诚见明楼真的动怒，也有些害怕了，嘴上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只准你动手，就不准我说两句。”

“你说什么！”明楼看到明诚还嘴硬，抬了抬手，终究没舍得真把手里滚烫的咖啡砸到明诚身上，放下咖啡，明楼转头对着苏子曦，缓和了语气，“子曦，你看看他让我宠的越发的没有规矩了，以后你可要管着他点。”

苏子曦原本见他们兄弟二人拌嘴，想着在旁边看戏，不想明楼扯上了自己，不禁撇了撇嘴：“可没人告诉我做戏要做全套。”

“一场戏演来如果连你自己都不信，你的敌人又怎么会信呢！”明楼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苏子曦。

苏子曦自然明白明楼说的有道理，于是浅笑道：“到时候管的狠了，心疼的还不是大哥你。”

“咱提前可说好了，不准用暴力。”明楼故意板了脸，郑重声明。

“看看，这还没管呢就护上了。”苏子曦撇撇嘴一脸控诉。

明楼正色道：“我的弟弟只有我能打，能骂，别人想都别想。”

“唉～毒蛇护犊子，果然名不虚传。”苏子曦摇了摇头无奈的叹口气。

“我也就护着他一个。”说着明楼用手指了指明诚。

苏子曦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对了，我有两船货要走，给我来两张免检通行证。”

“什么东西？”明楼低声问道。

“一船磺胺，一船枪支。”苏子曦轻轻说出的话，却让明诚将刚入口的咖啡尽数喷了出来。

“多大了，还这么毛燥。”明楼一面训斥一面将自己的手帕递给明诚。

明诚简单的擦拭了一下衣服才转头问苏子曦：“你居然弄到了一船磺胺。”

“这有什么，在上海只要有钱没有弄不到的东西，更何况走私通道原本就掌握在帮会的手中。”苏子曦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我终于知道戴笠为什么把你调到上海了，原来他是想恢复军统走私通道。”明诚一副了然的表情，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芒，晃瞎了面前两人的眼。

苏子曦快速错开目光，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这个他到没和我提过，如果想要西药，我到可以帮他弄，至于其他的，免谈。”

“你说就你这样不服上司管教的，真不明白戴笠怎么会把你当个宝！”明诚有些想不通的叹了口气。

“切～也没见毒蛇多拿戴笠当回事，戴笠还不是一样拿他当个宝。”

“大哥再怎么样也不会当面和戴笠顶嘴，谁像你，每次都能把戴笠的办公室拆了。”明诚说完撇了撇嘴。

苏子曦听了明诚的话用手摸了摸鼻子：“这个连你们都知道了？”

明诚做了个你以为呢的表情，苏子曦又转向明楼，见到明楼肯定的点了点头，苏子曦撅了撅嘴：“通行证什么时候给，前线的战士等着这船药救命呢。”

“这药是给谁的？”明楼似笑非笑的望着苏子曦。

“重庆有美国人的援华物资，自然不需要这些。”苏子曦一副你很笨的表情看着明楼。

明楼轻笑一声：“明天开好通行证让阿诚给你送去，顺便让他去海关给你打声招呼。”

“不用，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很多事情他去反而不方便，你只要给我通行证就好。”听了明楼的话，苏子曦晃了晃头。

“也好，那明天就让阿诚把通行证给你送去，别的我们就不管了。”明楼见到苏子曦拒绝，从善如流的答道。

苏子曦得了明楼的话，朝着明诚说道：“不请我去你屋坐坐？”

明诚听了苏子曦的话，有些意外，看了明楼一眼，得到他的同意才站起身笑道：“苏小姐肯赏光，我荣幸之至。”

“子曦留下用晚饭吧，一会饭好了，我让阿香叫你们。阿诚，好好招待子曦。”明楼用有些宠溺的语气叮嘱明诚。

走进那充满男人气息的房间，不待明诚反应过来，苏子曦便将明诚按坐在床上。一面解着明诚的衣扣，一面说道：“他踹你，你不会躲啊！”语气中有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埋怨意味。

明诚不以为意的笑道：“大哥执行家法，我哪敢躲啊，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大哥这口气一直憋在心里，总得让他发泄出来不是。”说到最后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苏子曦看了看明诚那落寞的表情，再看看他肩头那一片淤青：“他是真舍得下手啊！”

“这有什么，比这重的你还没看到呢。”明诚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肩头说道。

“小时候没少挨打吧？”苏子曦有些好奇的问道。

“小时候倒是没怎么挨过打，那时候我不爱说话，只要大哥在家总是将我抱在膝上，想尽一切办法逗我说话，反而是大了之后挨的打多了，可能大哥发现我胆子大了，怕我有一天会闯祸吧。”

明诚的声音中是苏子曦从没听过的温柔，想必那时候的相处是明诚心底最难忘怀的记忆吧。

苏子曦的声音也柔和了下来：“有红花油么？”

“在左面的抽屉里。”明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位置。苏子曦过去找到红花油后，坐在明诚的身边，将红花油倒在掌心处，双手晕开，用一只手上没有沾到红花油的手指扶住明诚的肩膀，另一只手则贴到他淤青的地方，缓缓的推拿。可能是苏子曦心中有着恼意，下手失了分寸，疼的明诚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向旁边躲去。

“别动！”苏子曦用一只手钳制住明诚的身子，语气不善的说道，待看见明诚那有些委屈的表情，心下不觉一软，缓了口气，“我轻点。”说完无意中瞟到明诚那得逞的笑容，有些气恼的故意拍了一下明诚的伤处。

“唉～轻点轻点，我错了。”立马惹来明诚的讨饶声，苏子曦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你就应该多笑笑。”明诚看着露出笑容的苏子曦，不禁笑道。

“再没正经我可不管了！”苏子曦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到底是柔和了力道，直到明诚肩膀上那片淤青的皮肤发出热度，苏子曦才拿手帕将明诚身上的红花油擦拭干净。待一切收拾好，阿香正好来唤他们下楼吃饭。

饭桌上，三人又分析了一下目前上海的局势，以及可能会刺杀明楼的势力。

最后约定了转天明诚去给苏子曦送通行证的时间。饭后，苏子曦告辞离开，拒绝了明诚要送自己的好意，只是叮嘱他别忘了按时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