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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不知道的日本体育(异乡):韦晴光沉浮

(2009-03-20 12:2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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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

分类: 体育
 
伟关晴光夫妇和儿子嘉嘉在一起。他们的儿子现在日本也是乒乓球高手。
 
    留意我博客的朋友,会注意到有一个韦晴光日本生活的小说连载《熊本十年》。实际上,这也是我们日本寻访最得意的部分。把当时写的序言发给大家,嘿嘿:
    和石小娟的第一次接触是在有些尴尬有些微妙的气氛下进行的。通过夏娃姐辗转联系上石姐后,开局部分很顺利,顺利得有些近乎热情过度。在她列出的日程安排中,甚至包括了全家人请我们的记者吃饭,陪同采访之类。
    但在我逐渐得寸进尺,想要带一个摄影记者去他们家的时候,她明显有些犹豫了。我后悔了,算了,还是不见了。我们在日本这么多年,不希望过度曝光。你们就是来了我们也不接见。
    我的心一凉,飞机票都买了,签证只有10天,借了那么一大笔钱,如果韦晴光这么一个体育代表符号都拿不下,我们声势浩荡的日本寻访,可能要泡汤。我拿什么交差啊。
    我几乎要哭出来了,于是银牙一咬心一横,和石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什么我们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啊不远万里来看你们,什么全国人民都在关心你们的生活你们的健康你们的成长啊(我在人行以来,时常收到不少读者的来信,希望了解这些在海外漂泊人的打拼的不易。)什么我们的摄影可以先去,不拍摄啊之类。
    天知道,如果一个摄影到了日本不拍照,那还能干什么?
    后来的情况比想象中要顺利。2008年初,去日本的第一天,我家娘子、关军和胡可就遇到了热情的一家人,和一顿热烈的晚餐。石小娟、韦晴光们那个热情啊,简直和《非诚实勿扰》的那个全陪秦奋们的乌桑有得一比。
    国外生活,让他们变得简单,使他们对祖国来的亲人有一种本质上的亲近感。在这之后,我时常看到石姐挂在线上,几句来自家乡的话会让他们感动半天。有的时候,我娘子需要日文资料翻译,直接交给石姐,她马上会第一时间给你听出来,翻译出来。他们觉得,这样作理所当然。

    但石姐,你们可是公众人物,有无数的事情等待处理啊。你们完全可以轻易地就说声NO的。

    阅读他们的生活,则让我的心情逐渐沉重起来,起码,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轻松。特别是当石姐将她亲手执笔的自传体小说《熊本十年》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的反应不仅仅是震撼那么简单了。
    “她是我们《乒乓世界》的作者中文笔最好的,”在乒乓球界纵横多年的《乒乓世界》执行主编夏娃姐向我隆重推介。
     “完了,没有办法写文章了!”关军跟我哀叹,因为他看了石小娟的文字。
    关军引用了《熊本十年》的一段文字,作为自己报道的开头。我给起的名字是<我是谁>,暗示这种角色的错位。

   事后很多圈内人提到这个文章时,都说相当牛,写出了复杂的人性。我觉得,这里面固然有关军的文采在内,还有石小娟他们生活的细腻,以及敢于解破自己的勇气。

  

    这是一个周末,恰逢2008“全日本乒乓球选手权大会”渐入佳境,东京体育馆至少涌进5000名观众,多以学生为主。中午,休息厅排起了两条长队,一边是买便当充饥的,另一边则是向一位中年男人索要签名的。

 
    中年男人头发略显稀松,更突出了额头之饱满,他穿着普通黑色运动冬装。等待的人很多,中年男人却并不准备草草签名了事,他亲切地与每个人交流几句,再鼓励一下,然后流利地签上自己的名字:伟关晴光。
 
    馆内那项赛事中,这位“伟关晴光”退役前曾拿过七次男单冠军,而且都是在35岁以后。他曾是中国乒乓球国手,代表中国在乒乓球第一次进入奥运会时拿过双打冠军,那时他叫韦晴光。
 
    不远处,韦晴光的妻子石小娟排队买便当,她以中国《乒乓世界》驻日记者的身份,参与报道工作。“他退役后还是很受追捧,感觉他在中国最牛的时候都没这么风光。”石小娟说起丈夫,有种深藏不露的钦羡。
 
从中国到了日本,17年了。
 
    在职员上厕所都要小跑的日本,生活节奏紧张得令人窒息,韦晴光与石小娟这17年也被这样的节奏裹挟着,倏忽间就过来了,快得就像仅仅在新干线坐了一站。但17年的某一些时间段落,却突然慢下来,有的几个月,有的几小时,有的只是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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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北京飞往福冈的航班严重晚点,晚了五个小时。即将离开祖国的复杂感受,对异国新生活的向往,都让这五个小时显得多余、煎熬、不近人情。
 
    韦晴光和石小娟除了忍受这煎熬,没别的办法。他们呆呆地坐在候机厅,心事重得如同身边那两只装满行李的大号皮箱子。
 
    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日本的泡沫经济还未消退,各大公司的体育俱乐部代表队为在国内俱乐部比赛中提高成绩,积极吸纳外援,中国乒乓球手无疑大受欢迎。1991年初夏,同为专业乒乓球选手的韦晴光和石小娟也汇入了出国的潮流。
 
    最早萌生出国打球的想法时,韦晴光根本没考虑日本,他嫌那里水平太低。而当命运的阴差阳错使日本成为不得已的选择时,他的想法是打上两三年就退役,回国当教练去。
 
    韦晴光效力的株式会社名为 寿屋,是日本九州最大的一家超市连 .公司,本部设在熊本。抵达灯火零落的熊本的那个晚上,夫妻俩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仅在这座城市,他们就待了十年。
 
    不知从何时开始,为了是否要回国、什么时候回的问题,韦晴光与石小娟偶尔会发生争执。
 
    1995—1996年间,中国乒球的驻日海外兵团刮起回国风,石小娟也想回。但韦晴光还想打球,在日本,他可以打单双,回国却只有退役一条路;回去做教练也认了,可惜却等不来合适的机会。
 
    接下来的选择有些不由自主。随着1993年儿子嘉嘉降生,生活完全以孩子为轴心,回国更加遥不可及了。而且要参加日本最高级别的比赛,就得入籍,没想到,入籍后竟打得一发不可收,成了日本乒坛不老的传奇。
 
    在韦晴光家里,通常有三种语言被混杂着使用:汉语普通话、桂林方言和日语。让夫妻两人略感不舒服的是,儿子嘉嘉一直不习惯说汉语,常常是家长刻意用汉语和他说话,他则用日语回应。得让嘉嘉了解中国,知道那是父母的根,尤其是,“总不能回老家也说日语吧”,于是,儿子读小学时,韦晴光夫妇每年都让嘉嘉中国住半年,日本住半年。嘉嘉对那个与日本大不一样的国度充满好奇,他也喜欢中国饮食,但语言和思维上他已日本化,日本话是他的“母语”。
 
    韦晴光和石小娟的“母语”同样无法改变。许多时候,他们会回忆起北京体育馆路上陈旧却群星汇聚的宿舍楼、乒乓球训练馆;挥洒在那儿的汗水、笑语;记录在那儿的奋斗、辉煌,“连同大门外的鸡蛋煎饼、馄饨摊子一道,永远不忘。”
 
    中国乒乓球队在这里很受欢迎,但留下来的不多。当年韦晴光的双打搭档陈龙灿也曾在日本打球,回到国内虽也多有不如意之事,但现在担任广西乒乓球队总教练;乔红、刘伟、于沈潼、张雷、王永刚⋯⋯这些名将一拨拨地来,又一拨拨地回去,连何智丽最终也回了上海。坚持到现在的,只有他韦晴光一个人。他甚至不敢把这称为坚持,“回去或留下,都是一种生活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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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走在东京繁华商业区涉谷的街道上,路过多家极其喧嚣的电子游戏厅,韦晴光像是想起一件无比遥远的往事。他说的“那段日子”,是最初在日本品尝到的无聊时光。
 
    涉谷那种游戏厅在日本遍地开花,堪称社会一景,里面多为成年人甚至老年人,他们非常投入地玩着一种叫Pachinko的简单的赌博游戏。每天工作的时间要么很短,要么就干脆没有,语言又不通,韦晴光的消遣方式是Pachinko,石小娟则躺在床上,做一段白日梦,然后抱一盒纸巾坐在电视机前。日复一日。
 
    在熊本,其实也曾有过一段比较温馨的时光。通过乒乓球陪练工作,韦晴光一家得以结识了几对日本夫妻,并一度关系密切。那位叫福山的妈妈桑和她那位身为退休警察的丈夫,热情地为这对中国夫妻安排娱乐,安排学车,安排参加聚会,让韦晴光和石小娟感觉“俨然成了福山家族中的一员”。
 
    石小娟怀孕后,福山妈妈几次陪她去做检查。福山家住在熊本有名的水前寺公园附近,于是就叫伟关夫妻称他们为“水前寺的爸爸妈妈”。
 
    还有一位经营新旧汽车交易的前田先生,50多岁,工作间隙就忍不住在车篷里的球台上过过乒乓球的瘾。
 
    前田夫妇的热情简直要更胜福山一家,除了经常一起聚会,他们还帮着照看嘉嘉甚至给他洗澡,他们暗中帮石小娟创造工作机会。得知韦晴光家想办入籍,前田先生热情地表示要帮忙。
 
    因为担心太麻烦前田,韦晴光夫妇自己办妥了手续,谁知前田先生对此十分不悦,简直像是讲信用的商人遭遇一起违约事件。加上过往累积下一些其他误会,矛盾的生成与激化都是中国式思维所难以想像的。
 
    倔强的石小娟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又臭又硬的脾气又冒了上来”,她带着委屈的眼泪,甩手离开前田的会社。
 
    第二天,竟收到前田夫人寄来的东西,里面是石小娟在会社用餐的饭盒,上附一张便笺:“如果你不觉得错,以后就别来了。前田鲤荣。”
 
    寄人篱下,在思维方式难以调和的时候,最终低头的还是石小娟。这件事情使她成熟并且懂得在爱护照顾自己的长辈面前,有时必须放下过多的自尊。
 
    后来迁到东京的韦晴光一家,仍然保持着与包括福山夫妇、前田夫妇在内友人的联系。
 
    他们甚至会来东京与他们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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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驻福冈领事馆。改籍手续办得出奇的快,而一切办妥后,却是比办手续的时间还长的相视无语。韦晴光回忆说,沉默持续了差不多有20分钟。
 
    1997年,夫妻俩觉得改国籍是一件很迫切的事。那时,他们一心想得到安定的生活;要工作,要买房子,要给嘉嘉和周围小朋友同样的身份,要结束每年去入国管理局更新签证的繁琐,甚至仅仅是为了方便去其他国家旅游。
 
    这件事,韦晴光提前一年告诉了父母。 父与子就此事的交流很简明。“对你有帮助吗?”“有。”“那就改吧。”
 
    使馆里的程序像那段对话一样简明。可韦晴光夫妇蓦然意识到,他们就此从国籍上脱离了祖国,“随后的大半年,我们处于无国籍状态,两头不着岸地漫游在中日之间。”这是石小娟在《熊本十年》里的表述。
 
    半年后,他们去法务局办入籍,改了名字:伟关晴光。当年出国前,石小娟的妈妈曾一再叮嘱她,在日本是不可以跪的。
 
    现在,连石小娟的姐夫有段时间都称他们为“伟关一家”,很不舒服的感觉。石小娟也索性自嘲道:“成了‘二鬼子’。”
 
    正式获得日本国籍的那天,竟恰好是韦晴光的生日。
 
    35岁那年,第一次参加全日本选手权大会的伟关晴光绽放第二春,他战胜另一位日籍华人选手问鼎。这位在任何比赛、包括奥运夺冠都未曾落泪的男人,那一刻却哭了。石小娟说,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丈夫的眼泪,只能用百感交集来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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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了短短几个月时间,韦晴光就适应了重新回到国际舞台的感觉;而适应作为中国队的对手,甚至部分球迷眼中的“敌人”,他用了一两年甚至更长。1998年9月,亚乒赛在大阪举行,伟关晴光首次代表日本参赛。他的第一个对手就是马琳,他最不愿意碰的中国对手。
 
    韦叔叔和小马排名相差18岁,世界排名也差出3 0 0位开外,没人看好他。但没想到,在家照顾小孩的石小娟,却接到丈夫的一个个捷报。“一会儿来个电话,说赢了马琳,一会儿又在全场的‘日本,喳喳喳’的声援中,赢了刘国梁。”伟关晴光打进决赛,为日本队赢得了十几年未得的男单银牌。
 
    韦晴光回忆,比赛刚开始时,和中国队还挺亲热的,闲暇时间一起品酒,K歌,可一场一场地赢下来,弄得大家见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回到家,这结局让韦晴光夫妇既高兴,又困惑。他没有料到的是,很快就听说了中国国内对这个“伟关晴光”的颇多非议,说他是又一个“小山智丽”。尤其当更多的非议来自故乡广西的一些妄断报道,在未经任何证实的情况下,甚至报道他跟日本女人结婚、要不就是张冠李戴地把于沈潼的妻子赵多多跟他配在一起……
 
    石小娟对我发着感慨:“离开熊本之后,我们失去了异国中的故乡,而遥远的中国广西故乡,更无法详知他的儿女如何在外拼搏。我们仍旧必须一如既往地在球场上尽心尽力尽职,动机目标,褒贬评价却已经模糊和改变许多。”
 
    2000年2月的吉隆坡,第45届世乒赛男团半决赛,日本队又碰上了中国队。伟关晴光对阵刘国正。比赛开始前,脸上画着五星红旗的华人球迷笑呵呵地唱着“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分明是冲着伟关晴光的,比赛中,37岁的老将明显落了下风,球迷们唱起了“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鬼子的末日就要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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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纸巾看日本肥皂剧的生活,对石小娟而言太缺乏色彩,她需要一些安慰和点缀,哪怕仅仅是一只精致花瓶和一点鲜花。
 
    31岁的生日,早晨出门时,韦晴光还记得妻子过生日,说要晚上买花回来。
 
    石小娟去商场买了一只路易威登的包和一个精致的玻璃花瓶,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缓慢得像一只蜗牛,她静静等着,仿佛一年又一年的辛苦寂寞,都是为了守候那么一束花。
 
    晚上,韦晴光回来了,两手空空。他说太忙了,没有时间买。石小娟无法接受这样的理由,因为从丈夫工作的运动用品贩卖区到卖花的摊位,不到一分钟,而且是他下午去练球时的必经之路。晚餐餐桌上,“可怜的花瓶空空的,倒有点像我们盛放感情的内心深处,空洞干枯”。石小娟很是感伤。
 
    偏巧这个时刻,传真来了,石小娟的姐姐发来的。“生日快乐!帮父母装修房子,你出钱,我出力,拿30万来!”家里的空气变得更加令人窒息。韦晴光和石小娟都是广西人,人在日本,故乡的人都以为他们发达了。
 
    平淡而无奈的日子里,石小娟写下了4万多字的回忆文章《熊本十年》,文章有着对十年异国经历的细致描述,也有对二人感情生活的大胆剖析。你很少能看到有人如此真实地面对自己的感情。假如不是同在日本屋檐下的命运,这两个人的婚姻会否延续至今。
 
    韦晴光当然是《熊本十年》的第一个读者,他有些惊愕,惊愕于妻子表达的真实直率。“从那以后,我也时常检讨自己,是否自己这个丈夫做得不够好。”
 
    不过当他得知《熊本十年》准备在中国的《乒乓世界》杂志连载,还是“犹豫了好半天”。
 
    还是发表吧,韦晴光想通了。既然《熊本十年》确实是他们曾经的真实生活,那就没什么不能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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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国民体育大会在2007年9月29日举行,它成了韦晴光的挂拍之战。他45岁了,有点累了。半决赛,韦晴光在形势大好的情况下被逆转,这一天是10月3日,记住它吧,整整30年的乒乓选手生涯,就这么戛然而止。
 
    第二天晚上,朋友们搞了一个盛大的告别仪式,日本乒球界的朋友来了,在日的华人乒乓球朋友来了,中国使馆的领事来了,《乒乓世界》的夏娃等人专程飞过来。
 
    人生真是奇异,韦晴光从南宁粮油机械厂的水泥台一路走过来,没想到最后走到的是这么一个地方——日本东京挂拍晚会的“冠军台”。
 
    最近几月,在韦晴光租住的公寓里,笔记本电脑一直上线,他开始研究股票,数周前还尝到了大熊市中钻心的肉痛。“将来还想玩高尔夫、滑雪这些运动。”他要在光板上涂上什么。退役之后,做教练的收入不如打球,焦虑感也随之抬头。未来的路怎么走,他没有主意。
 
    “回中国是迟早的事”,这句话之后,他开始沉默。
 
    韦晴光夫妇每年都有机会到中国,但短暂的停留只够他们一次次惊诧中国的剧变。与许多在海外游荡的人的矛盾一样,越是在国外的时间久了,回去的冲动就越强烈,而残酷的是,回去的决心也越来越难下。“17年了,还能适应中国的一切吗?”韦晴光不得不面对这样的问题。
 
    韦晴光问我:“我是不是比同龄人年轻一些?”在日期间,他带我们参观景点,寻找吃饭的好去处,我发现,韦晴光开心的时候,走起路来甚至有一点雀跃,小孩子式的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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