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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他喜欢绿色的军营,也很喜欢穿着军装的解放军。没事的时候父亲还会哼上几首跑调厉害的军歌。
父亲18岁那年,村里有人来征兵。父亲意识到自己的梦想马上要实现了,兴奋的他和他的表哥一起往征兵办公室跑去。
“你这么瘦,不行,不行!回去吧!”刚一进门,父亲就被一位身着军装的征兵干部否定了。
父亲的表哥通过了,临走前一天,他对父亲说:“表弟,你还有机会的,明年再来!”父亲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遭到打击的父亲心中有些难过,有些伤心,但是为了“明年再来”,他暗暗对自己说:“明年我一定行的!”
于是,父亲就在忙碌之余坚持锻炼身体,也时不时在部队的表哥写封信,了解部队的一些事情。
一年下来,父亲的身体强壮了,对部队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征兵又开始了,这次父亲满怀信心地又走进了征兵办公室。
可是,面对奶奶的反对,父亲红着眼睛选择了放弃。
军营梦再次破灭,父亲偷偷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痛哭不止。泪流干了,父亲也明白今生军营梦不会再实现,他想,与其这样伤心,还不如化悲痛为力量,好好干活,把这个家照顾好。于是他干活特别努力,不管是家里还是家外,在他的打理下,都变得井井有条。干活之余,他经常会偷偷去酒铺打上几两酒,一个人跑到没人的地方一边喝着酒,一边想着他那未圆的军营梦。有时遇上不快乐的或者特别快乐的事情,还会喝的酩酊大醉。
几年后,父亲娶了妻子,也生下了我,可是他那喝酒的习惯却一直未改。母亲劝他说:“孩子他爸,你这个习惯要改一改,酒有啥好喝的,还对身体有害处,以后少喝一点。”
父亲嘴上说:“下次不喝了。”可暗地里却仍然偷偷去喝上三四两酒。
慢慢的,父亲的身体出现了问题,经常头昏、眼花、乏力,特别是一干起活来,症状就特别明显。不得已之下,他在母亲的督促下,到卫生所检查了一下,结果让他大吃一惊,他因为长期喝酒,再加上过度的劳累,患上了高血压和腰椎间盘突出症。后来症状更加明显,特别是腰椎间盘突出症。不得已之下,在我们的劝说下,父亲不情愿地动了手术。手术后,父亲的身体有所好转,但是家境却一日不如一日,积蓄花完了,债款有了。
本以为这样父亲不会再去喝酒了,可是有次我放学回家,路过酒铺时,又看到父亲的手里拎着一个酒瓶。
原来父亲还在喝酒,我的心一阵剧痛。虽然那时候我仅仅7岁。懂事的我也担心父亲的身体健康和安全,就找机会和他“约法三章”,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许喝酒。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犯上了酒瘾。
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让父亲再这样下去了。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我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只有自己好好读书,帮父亲延续他的军营梦,才能让父亲远离那“罪恶”的酒。
我早起晚睡,发奋读书,学习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初中毕业后,我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我知道家庭的困难,也明白上高中只是我的一个梦想,这辈子实现不了。于是我天天就闷头干活,闭口不提我上高中的事情。临近开学了,我的心也越来越难过。一天,父亲跟我说:“伢子,我决定把房子卖掉,让你继续读书。”
揣着卖房钱,我走进了高中。我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学习更加努力。
十八岁,我面临高考了,前面有两条路让我选择,一条是通往地方大学,一条是通往军事院校。当人家的孩子为自己如何选择而苦恼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军事院校。
父亲知道了我的选择时,他首先是震惊,震惊他这个独生儿子居然选择了军营;然后又是欣慰,欣慰于我的选择。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如愿以偿地被一所军事院校录取了,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我情不自禁地抱住了父亲,哭得很伤心,心里激动无比。当我把眼神落在父亲脸颊的一霎那,我看到了父亲的眼角有两颗缓缓滑落的泪珠。
当天晚上,父亲又去了酒铺,提回来一瓶白酒,没进家门就开口了:“伢子,今天我们要一起好好喝一次。”我虽然不喝白酒,可是面对父亲那诚恳的眼神,从不喝酒的我答应陪他喝酒。
只见他熟练地把酒斟满,然后一扬头,把酒送进嘴里。紧接着他又倒了一杯,递给我,说:“伢子,喝了!”我一下子紧张起来,我不会喝酒,但还是不自主地伸出了手。端着杯中的酒,浓烈的酒精味熏得我扭开头。我学着父亲的样子,把酒灌进嘴里。火辣辣的酒,让我的味觉受尽了折磨。我问:“爸,酒这么难喝,您为什么还要喝啊?”父亲告诉我:“伢子,那时候我没当上兵,农活之余,我就借酒消愁,可是愁更愁,结果就一发而不可收拾,唉!当初糊涂啊!”我问父亲:“如今,我帮您圆了这个梦,您以后还会喝酒吗?”父亲抬在空中的酒杯停住了,看了我许久,眼里先是惊讶,接着是犹豫,最后是坚定。他把在空中停了许久的酒送进了嘴里,肯定地说:“伢子,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语气中充满了辛酸却又那么地坚定。接着父亲便是无言地喝酒,直到他醉。
后来,我上军校读书了,在一次电话里,母亲高兴的告诉我,父亲自那天后再没有去酒铺了……
远方飘来熟悉的酒香,可它的味道已不属于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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