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炮儿》：江湖，就这样

 

文/慕容天涯

 

这不是影评，这是关于“江湖”的回忆杂感。

 

我首先讲两个故事，挺好玩儿的故事。

 

这两个故事都来自平安夜和我一起看《老炮儿》的哥们儿小龙。小龙说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他的同学曾经被校门口一帮15、6岁的小混混威胁过。小混混说：“放学你给我等着啊，你能带多少人过来就带多少人过来。”然后小龙和他被威胁的同学就蒙逼了。定定神之后，小龙的同学开始给他爸打电话。

 

中午放学，几个小学生在校门口怯生生的看着那帮堵在门口的小混混，对方染着头发踩着山地车，不可一世的嚣张跋扈。然后，同学他爸就过来了，骑着摩托穿着工厂里的工作服，工作服上还全是机油，看着战斗力并不强的样子，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工人大叔。小龙走过去管同学他爹叫“四叔”，（我脑海中浮现出《乡村爱情》中四叔穿着西服的样子）。四叔跨在摩托上问他儿子，哪个是那带头的。

 

然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四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那几个小混混冲过去！注意，是百米冲刺的速度。气势惊人，脚下生风，之后没等那帮小混混反应过来，四叔就揪住那个领头的：一！顿！踢！

 

据小龙回忆：姿势极其专业，下脚超级狠辣，气势完全秒杀！

 

不是以一敌百的故事，因为其他的小混混早就都吓跑了，就剩下领头的在他被四叔揪住一顿狂踢，那帮兔崽子跑老快了，山地车都不要了。

 

这场面对面的战斗，以四叔完胜而告终。

 

但是故事还远没有结束：当天晚上，四叔叫了将近三十人，直接找到了小混混的家。小混混家住平房。一帮人踹开门，拉着灯，把小混混从床上揪起来。小混混是单亲家庭，和他老妈都蒙逼了。四叔叫来的三十人成份极其复杂：有当年的弟兄，工厂的工友，还有这片的治保主任，以及四叔儿子学校的校长，and小混混原来学校的校长。四叔说：“你给我记住，今天晚上不打你。但是你之前欺负我儿子不对，以后你不许再惹他。”

 

小混混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又真诚。

 

小龙回家问他爹四叔什么路子。他爹轻描淡写的说：“哦，老四啊。原来俺家这片儿干仗最好使的一个，年轻时候一个人打七八个不成问题……”小龙他爸也是神人，前几天他回家，发现龙爹花好几万买了辆二手的哈雷摩托。五十多岁的龙爹现在出门穿个皮夹克，跨上哈雷路上嗷嗷一溜儿烟，惊天动地，离远一瞅跟恶灵骑士似得。

 

完了，写了这么多才讲完第一个故事。

 

第二个故事是这样，没人愿意听我还得写完。小龙终于结婚了。他的老丈人据我两研究，是个老炮儿。

 

老丈人家在城市西边城乡结合部一个小区，那片的人，都管他老丈人叫王哥，出门夹包，肉球脑袋，脖子上不戴金链子。每场篮球足球直播都不落下，买东西基本赊账过后给，、停车保安不要钱。但是他老丈人不欺负人，龙在家附近租了个写字间准备干点买卖，结果被房东坑了合同没到期就要提前撵他走，他打电话跟房东讲理，人家根本不吊他。于是他老丈人打了个电话。结局就是撂下电话，房东光速来赔罪，乖乖点烟，还说王哥你要租房子就吱声呗还要鸡毛房租啊。王哥说：“就他不是我姑爷，你也不能熊人是不是？”

 

房东就笑了，笑的眼神闪烁又真诚。

 

王哥的传说还在他家那片儿继续着。

 

两个故事讲完了。

 

 

  
      

没有中心思想也没有啥意义，就是看完《老炮儿》突然想说出来。我只想证明两点：首先，在干仗这件事上，这世界上真存在老炮儿秒杀小炮儿的事情；第二，老炮儿这类人现实中不论帝都还是我们北方大沈阳，其实哪都真实存在过。讲理，有面儿，关键是，他们可能真老了。

 

就像保护动物一样越来越少了。

 

“江湖，就这样”是一句台词。在《龙门飞甲》里角色们说了好多遍。那片子里徐老怪在古时，构建了一个真实存在过的江湖。管虎的《老炮儿》也一样，构建了一个现代社会真实存在过的江湖。片子是真好，冯小刚的六爷角色招人稀罕。刚硬，倔强，关键还讲理。

 

理这东西多重要啊！至少它提醒我们很多东西无论GDP涨多快，房价跌多狠，股市什么德行，人心都在。有合同就有契约精神，有几十岁的汉子你就不能得理不饶人抬手打脸。

 

城管、富二代、贪腐、胡同范儿，这些东西不是符号，也不仅仅是影像江湖，这可能就是眼下最真实的生活的一个角落。六爷抬抬手，替你把这一切掀起来，揭开一个角让你看看。但是抬起来这个角落不容易，于是六爷累的倒下了。

 

 

  
      
      

 

香港作家马家辉在自己的作品《明·暗》中曾经说过：“当观众在离开电影院以后仍能感觉也愿意相信，地球上确实有这样的一个人物存在过或仍然存在着，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或是两天或是两周或是两个月，总之在某个突然的时候，为了某个突然的理由，观众会忽然想起电影里的这个角色，并在心底暗问：后来呢，这个人物后来怎样了？还活得好吗？有后续发展吗？有随后而来的种种其他故事吗？”当一位演员能把一个角色呈现到这个地步，也就是，不仅能够令观众在黑暗的戏院里感动，更能让观众在戏院门外仍然深深惦记，到这境界，便是成功。”

 

记住六爷，会很久很久。

 

影像质感的好，也是这片子的一大特征。至少结尾冰面那段的配乐，燃的人想脱个光膀子跟那帮反派磕一架。这片子里的老炮儿们都蛮可爱，吃爆肚在后厨，想找人靠送信，有头有脸还得跟人干仗，许晴演的话匣子更是诠释了啥叫有情有义。相比之下两个小鲜肉也被带上轨道，吴亦凡的跋扈与转变，李易峰的不羁与叛逆都历历在目。故事好，角色好，表演也好，没理由不好看。

 

回到主角身上，仔细琢磨一下，其实六爷是个理想主义斗士。

 

因为人人讲理的时代不是过去了，是还没到来。

  
      
      

我最近被新买房的买家折磨了，对方不讲理，没契约精神，逼我提前腾房不说，最后欠我垫付的采暖费几百块钱就是不给，电话里张嘴闭嘴讲歪理。后来，在看完《老炮儿》的平安夜那天下午，我就给买房那主打了个电话。我说：“你记住，凡事讲理，我不欠你一分钱，每一步都按照合同行事。但是，你欠我的，这钱几百块我不要了，给得起，但你记住你这么做事亏欠我一辈子，到死都欠着。”

 

然后挂掉电话，拉黑对方所有联系方式。

 

我不是老炮儿，也不能跟他继续吵闹，做人不明理，可能讲得通。但是不讲理，连人都不算你怎么盼着他转变？嗯，我没招没法子。但我能心安理得的过日子，过一辈子。

 

看了一部好电影的结果就是：

 

它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看了，信了，做了，然后心安理得过一辈子。

 

 

整体质量：★★★★☆
　　演员表演：★★★★☆
　　音画效果：★★★★★
　　娱乐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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