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相声,联想到李渔的《闲情偶寄》里面也有关于笑的点滴理论。《闲》在文论家和戏曲家眼里同样是一本宝书。主要因为该书的《曲词部》和《演习部》,对明清两代的戏曲创作和理论有一个比较完整的论述,在中国古代文人中愿意干这样的事儿的人是非常少的。
关于笑的内容主要集中在《曲词部"科诨第五》中,谈到了荤段子和贵自然的问题。结合到现下的相声表演和创作中,也是很有现实意义的。这可不是套话,比如李渔同志谈到在戏曲表演中,丑角和小花脸插科打诨的技巧的时候——古典戏剧中的丑角的表演和相声表演有着密切的关系——就谈到了“三俗”的问题。李渔同志指出:黄段子不是不可以说,可以说是可以说,但是要保证说得有节制,有些时候黄段子确实可以达到现场及其火爆的效果。问题是不能太过直露,想要做到人家也给你出了主意:
“如说口头俗语,人尽知之者,则说半句,留半句,或说一句,留一句,令人自思。则欲事不挂齿颊,而与说出相同,此一法也。如讲最亵之话虑人触耳者,则借他事喻之,言虽在此,意实在彼,人尽了解,则欲事未入耳中,实与听见无异,此又一法也。得此二法,则无处不可类推矣。”
大概还是“意淫”为妙。现在有些相声演员就是把握不好这种度,段子说得让人生厌,让人替他都不好意思。您还不必费心思猜我说的是不是德云社啊?甭瞎猜,就是他们!不过还真不是郭师傅——根本就见不着他表演,主要是有他的我没买上票。举个例子说这些演员的表演,“爸爸儿子”也好,“屎尿”也好,“打哏”也好,请您别总是那个死乞白赖的劲儿行吗,就跟终于找着一块骨头似的,给根儿油条你都不撒嘴。别那么没自信,非得这样观众才乐啊?
这种事情其实郭师傅有一段言论是很到位的,说一切都要合乎段子本身的逻辑,不是乱来,不过有时候他的“闹哏”也确实没掌握好度,比如让我一直耿耿于怀的《论捧逗》、《窦公训女》之类,其实他完全可以演得更出色的。自然而然的笑料才不是死乞白赖。
关于这个李渔同志也说了“贵自然”:
“科诨虽不可少,然非有意为之。如必欲于某折之中,插入某科诨一段,或预设某科诨一段,插入某折之中,则是觅妓追欢,寻人卖笑,其为笑也不真,其为乐也亦甚苦矣。妙在水到渠成,天机自露。“我本无心说笑话,谁知笑话逼人来”,斯为科诨之妙境耳。如前所云简雍说淫具,东方朔笑彭祖。”
简雍说淫具的故事就很说明问题,讲的是后汉三国年间,刘备在蜀国禁酒,效果总是不明显,于是大耳贼一生气,就下令凡是搜出家里有酿酒工具的人全都获罪。后来有一天,简雍和刘备一起出去遛弯儿,路上看见一男一女,简雍大喊:快,主公,把这俩人抓起来。淫乱罪!刘备以为他疯了,说我有病啊?简雍说,既然有酒具的都有酿酒嫌疑,那他们俩身上都长着淫具,还不逮他们啊?刘备大笑。
自然而然,和刘备出门正好碰上这事了,所以简雍才说这么个笑话,还怨刺了上政,一举多得,多好。相声应该向简雍同志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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