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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日记》第八章(3)

(2010-07-06 01:57:53)
标签:

《幸福日记》

励志

小说

连载

杂谈

分类: 幸福日记

3

王哥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也没留下什么话。那个半大小子连张身份证都没有,老板死活说他已经成年,但那已不重要,那孩子永远留在了北京,没人知道他从哪儿来,也没人知道他来干啥。

我在悲伤中想到了姐姐,我不知道姐姐是不是也像那孩子一样在某个日子悄无声息离开了我们。飘零在外的人如同落叶,没人会知道有一天会在何处零落成泥。

我挂念姐姐,也怀念王哥。王哥大概算不得地道好人,但他曾很多次帮我;我不太看得起他,偏偏是他将我推出火海接替我去救那孩子。我逃出生天,王哥离开了曾玩世不恭游走的世界。只留下一段很快会被遗忘的故事,一个风雨飘摇的家,还有那个病中的孩子。

我的头发眉毛烧毁殆尽,身上留下几处烫伤,而我已顾不得伤痛,也没心思收拾头发,教授的手稿化为灰烬,我搭上小命也没法弥补。一连三天我没敢给夏梦雨打电话,也不敢打开手机。

老板一脸无奈地朝我诉说难处,车行没了,失去工作将要离去的工人围着他讨要工资,王哥和那个半大小子的身后事也得处理。我没要工钱,只向问了王哥家的住址。我在医院见过王哥的妻子,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瘫倒在楼道里嚎啕大哭。我决定过些日子去看看他们母子。

大火过后的第四天,我辞别老板,骑着破车去找夏梦雨。

“教授的手稿没了。”我只能如实告诉夏梦雨。夏梦雨笑笑,叫我别拿这事儿开玩笑。我把车行失火的事儿说了,夏梦雨呆坐在沙发上忘了说话。她拍拍脸颊,忽然变得出乎意料的平静,叫我脱掉衣服给她看看烫伤。她在查看我后背上的烫伤,我小声说道:“对不起!”

“闭嘴!”她只说了两个字就不再说话,我知道她已没话可说。

梦雨翻出药箱找了半天,抓起钥匙跑下楼去,没多会儿买了烫伤药回来,将我的胸背和双臂抹得像块奶油蛋糕。待到药膏差不多晾干,她拿件睡衣给我穿上,将药瓶儿和药棉塞进我手里:“别的地儿自己去那屋抹,脱了裤子仔细看,有伤的地儿都得抹,敢漏掉一处我就亲自动手!”

我揣着哀伤和忧虑走进另一间屋,夏梦雨的淡定令我捉摸不透。我甚至觉得事情可能没我想的那么严重,否则夏梦雨早该慌了。我心事重重地往自己腿上涂药,她朝这边喊:“别抹到床单上!”我想到了弄脏沙发的事,又是温暖又是内疚,我总带给她麻烦,这一次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都抹了?没漏掉吧?”见我出来,夏梦雨问道。我点点头,她不太相信:“回头我找个人检查检查。”我想笑,但笑不出来,小声问道:“烧掉了手稿,结果会怎么样?”

“弥天大祸。”她只说了四个字。我料到后果严重,但听夏梦雨说出这样的话,我心彻底凉了,一股凉气从脚心窜起,冷得我打了个哆嗦,脑门儿上硕果仅存的几根儿头发竖了起来。

“真的对不起,我本来已经把书稿抢出来了,那孩子叫得那么惨,我得救人……”

“知道,明白。别说了。万幸啊,你活着,人没事儿就好。”她看看焦虑的我,劝道,“别急,我冷静一下,我得好好想想。别急,别急。”她更像是在劝慰自己。

“好好呆着,先把伤养好再说!这都四天了,不去医院,也不告诉我,就这么扛着,也不怕感染!对了,你肩膀上那些旧伤咋回事儿?看得出来当时伤得不轻。”

“挖煤那会儿留下的,绳子勒的。”我艰难地笑了笑,“我那天跟你说过了,来北京之前我在小煤窑呆过两年多。那天你喝醉了,大概忘了。”

夏梦雨也笑笑:“那是你喝醉了,说得不够清楚。”她望我一眼,“掏煤,轻描淡写的两个字,两年多时间,几百个日子,怎么熬过去的呀!”

“没啥,那会儿没觉得苦。一帮十六七岁的小子,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两年多就过去啦。要是没那两年,我就没法给家里买牛,没钱给奶奶买药,没钱让妹妹上学,也买不起到北京的火车票……”

夏梦雨点头:“嗯,也到不了北京,我就不会遇到你这倒霉孩子了!”她轻轻掀开我的衣领,摸了摸肩上的伤疤。她的手冰凉柔滑,摸到烫伤的地方停下来,我觉得那里不疼了,很舒服。

“啥事儿都能让你赶上,你不写小说还真可惜了,就你那些九曲十八弯的事儿,写出来够啦!”她站起来说道,“今晚不准回去。不,这几天都得在这儿呆着,这不是商量,是命令。你得好好养伤,咱还得合计合计书稿的事儿。还有啊,你这脑袋,可得好好修修,估计得把理发师为难死!”

我没反对。遇到了天大的事儿,我扛不起,夏梦雨也未必能扛。她帮我掖好衣领,说:“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再想办法。放心吧,一定会有办法,相信我。”

我点点头。除了相信,我别无选择。

我在温软的大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过去几天我一闭上,脑子里就是被烧成焦炭的王哥和那个在火堆里呼号的半大小子,困顿已极也睡不安稳。这一夜睡得踏实,一觉醒来已是上午,夏梦雨去上班了,桌上放着豆浆油条,她留了张纸条:老老实实在家,哪儿也别去。

我心中焦烦,分分秒秒算着时间等消息。中午时候,夏梦雨拎了些吃的回来,笑道:“我是真不敢卖弄做饭的本事了,将就着吃吧。”她面带倦容,看来整个上午都没闲着。

我刚要开口,她立刻制止:“别问。吃饭。吃完擦药。”

我没胃口,她也吃得很少。静默片刻,我还是没能忍住,放下筷子问道:“那书稿……”

夏梦雨放下碗筷,说:“吃饭的时候非要说这么闹心的事儿,真拿你没辙!我没想瞒你,那手稿是老教授一字儿一字儿写出来的,这事儿肯定小不了。先别急,着急也没用。现在,情况也许更糟。今儿上午那教授听说书稿没了,一着急进了医院。”

我险些跌倒。梦雨看看我,说:“社里知道书稿丢了,回头也得找麻烦。这事儿社里扛不起,也没人会背这黑锅。听说你为救人把书稿弄没了,倒是有人同情,不过同情屁用不顶,这就是现实。”

“我弄丢的,我负责。”

“你负责?怎么负?赔偿肯定免不了,更重要的是老人的心血无法弥补。对不起,我不是怪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办。甭管别的,下午咱先去医院看看老教授,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我行尸走肉般跟着夏梦雨去了医院。她一路不停打电话朝别人打听这件事最坏的后果,甚至在询问被起诉后的应对办法。到了病房,一个中年男子将我俩堵在门外。我们说明来意,他大发雷霆:“你们毁了手稿,还想要命哪?我父亲这一着急,中风啦!回去吧,咱们法院见。”他走进病房关上了门。

我和梦雨在楼道里等了大约半个钟头,中年人出来了:“我父亲现在情况很不好,你们俩别跟这儿呆着了,回头瞧见你俩,再一激动,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回去吧,过了非常时期再说。”

我不住表达歉意,那人没搭理我,对夏梦雨说:“这事儿你们出版社肯定得给个说法。请转告你们领导,我希望这事儿尽快妥善解决,不能消耗我父亲的精神。”

我休养的几天里夏梦雨一直忙着筹钱,经济补偿也许是我们补偿老人的唯一方式。我猜这笔赔偿不会是个小数目,说不定得万儿八千,我想得冷汗直冒,把我大卸八块分割着卖也换不回那么多钱。比起我的胆战心惊,夏梦雨的冷静和淡定令我无法望其项背。

忽忽几天过去,我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夏梦雨筹了不少钱,百元大钞足有十公分高。有天晚上夏梦雨看过我的伤,说还得擦药巩固一下,我不肯擦药,她火了:“你能不能不这么犟?你可真急人!”

我不敢推辞了,她在我肩背上轻轻抹药。美丽的姑娘吐气如兰,我却没有了当初的陶醉迷离。我小心问道:“咱们是不是得赔很多钱?”她“嗯”了一声,继续抹药,我试探着问她:“我这几天找人凑凑,那得多少钱?我猜得要好几千吧?”

夏梦雨走到我前面蹲下,望着我的眼睛,笑得有点酸楚:“傻瓜,几万都未必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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