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非马是怎么回事——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
(2018-04-18 22: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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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文化杂谈 |
分类: 哲学思辨 |
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可乎可,不可乎不可。道行之而成,物谓之而然。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故为是举莛与楹,厉与西施,恢诡谲怪,道通为一。
庄子这里用的“马”与“非马”,肯定是针对他的好友公孙龙的“白马非马”论说的。千年以来解释“白马非马”的所谓哲学大师们全只盯向了“白马非马”四个字,或者说偏执于一个“白马不是马”的概念,竟然没有一个能正确注释“白马非马”的。如南怀瑾,竟然在这里也犯了望文生义的毛病,竟然把“指”解释为指头。公孙龙的“白马非马”用来调笑这干人是再合适不过了,不能理解“白马非马”而去妄自猜测庄子那段话的意义,比如缘木求鱼,不但解释不了庄子,哈哈,连庄子那段话正是在笑自己都不知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首先,咱们先来弄明白“白马非马”是什么意思。翻开《公孙龙子》,我们先看看公孙龙“白马非马”论的的逻辑“白马为非马者,言白所以名色,言马所以名形也;色非形,形非色也。夫言色则形不当与,言形则色不宜从,今合以为物,非也。如求白马于厩中,无有,而有骊色之马,然不可以应有白马也。不可以应有白马,则所求之马亡矣;亡则白马竟非马。”
是不是有些难懂?两千多年来琢磨这一句的人太多了,因为这一节写的论文那更是浩如烟海,绕来绕去,把一个简单的问题弄成了千古哲学迷题,谁也好象明白,又好像谁也不明白了。实质上庄周同志早就在提醒大家不要再对概念偏执下去了,要触类旁通,理解其深刻寓意,也就是庄子的那段话,可是人们的脑筋就是绕不开这个弯子,越是学问深的或自以为学问深的,越绕不出去.
楚王到野外打猎,回来发现弓丢了,属下要去找,楚王大度地说:不用找了,在我楚国境内丢了弓,最终还要被我楚人拾到,跟没丢一样吧,何必去找。孔子听说后这件事后说,楚王在这件事上是行仁义却未遂仁义呀,人谁拾到弓不都是一样吗,何必楚?公孙龙就从这个“楚人”非“人”的典故延伸出了个“白马非马”,他还喊冤说,你们都认为孔子“楚人非人”的批驳有意思、有道理,为啥要批评俺公孙龙的“白马非马”无趣呢,没道理嘛!
公孙龙,赵平原君之客也;孔穿,孔子之叶也。穿与龙会。穿谓龙曰:“臣居鲁,侧闻下风,高先生之智,说先生之行,愿受业之日久矣,乃今得见。然所不取先生者,独不取先生之以白马为非马耳。请去白马非马之学,穿请为弟子。”
公孙龙曰:“先生之言悖。龙之学,以白马为非马者也。使龙去之,则龙无以教;无以教而乃学于龙也者,悖。且夫欲学于龙者,以智与学焉为不逮也。今教龙去白马非马,是先教而后师之也;先教而后师之,不可。”
“先生之所以教龙者,似齐王之谓尹文也。齐王之谓尹文曰:‘寡人甚好士,以齐国无士,何也?’尹文曰:‘愿闻大王之所谓士者。’齐王无以应。尹文曰:‘今有人于此,事君则忠,事亲则孝,交友则信,处乡则顺,有此四行,可谓士乎?’齐王曰:‘善!此真吾所谓士也。’尹文曰:‘王得此人,肯以为臣乎?’王曰:‘所愿而不可得也。’”
“是时齐王好勇。于是尹文曰:‘使此人广庭大众之中,见侵侮而终不敢斗,王将以为臣乎?’王曰:‘钜士也?见侮而不斗,辱也!辱则寡人不以为臣矣。’尹文曰:‘唯见侮而不斗,未失其四行也。是人未失其四行,其所以为士也然。而王一以为臣,一不以为臣,则向之所谓士者,乃非士乎?’齐王无以应。”
“尹文曰:‘今有人君,将理其国,人有非则非之,无非则亦非之;有功则赏之,无功则亦赏之,而怨人之不理也,可乎?’齐王曰:‘不可。’尹文曰:‘臣窃观下吏之理齐,齐方若此矣。’王曰:‘寡人理国,信若先生之言,人虽不理,寡人不敢怨也。意未至然与?’
“尹文曰:‘言之敢无说乎?王之令曰:‘杀人者死,伤人者刑。’人有畏王之令者,见侮而终不敢斗,是全王之令也。而王曰:‘见侮而不斗者,辱也。’谓之辱,非之也。无非而王非之,故因除其籍,不以为臣也。不以为臣者,罚之也。此无而王罚之也。且王辱不敢斗者,必荣敢斗者也;荣敢斗者是,而王是之,必以为臣矣。必以为臣者,赏之也。彼无功而王赏之。王之所赏,吏之所诛也;上之所是,而法之所罪也。赏罚是非,相与四谬,虽十黄帝,不能理也。’齐王无以应焉。”
“故龙以子之言有似齐王。子知难白马之非马,不知所以难之说,以此,犹好士之名,而不知察士之类。”
这段古文我就不翻译了,一般人都能看得懂。大家从这些文字里可以看到公孙龙“欲推是辩,以正名实而化天下焉”的精神。
公孙龙在他那个时代开始,就以自己看似荒谬的论题诡辩被人曲解了。他的朋友庄周却十分理解他,同情他,他在自己的著作里隐晦地(说得太明白就没味道了,而且会给公孙龙的游说行动带来麻烦)呼吁那些只看到“白马非马”命题荒谬的人们,不要偏执于这个命题的概念,应领会“白马非马”的现实征喻意义和精神内涵。
我们回过头来再看庄周这段话:“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过去我们都认为这段是庄子在调笑公孙龙的执迷于概念,把这个喻理解为“比喻”,因为印象里庄子好用寓言,但大家注意了,此“寓”非彼“喻”,“喻”字除过比喻这个解释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意思,那就是“理解、明白、领会”。那个“指”字好像比较难解,南怀瑾先生解释为“指头”,这显然是错误的,《公孙龙子》里除“白马论”外,还有一篇“非指论”,里面说“指也者,天下之所无也;物也者,天下之所有也”,已经明确指出“指”相对于“物”,是天下所无的东西。而庄周这段话里的“指”显然用得是公孙龙所谓的“指”。指相对于物,天下所无,那么在这里最恰当不过的解释就是“指出、所指、指向”了。弄明白了这几个关键字,我们来破译庄子这段话,成了:以所指来理解所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理解所指之非指也;以马理解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理解马之非马也”,还有些拗口吧,再细品品,意思出来了:
与其偏执于抓住“白马非马”这个表象的概念不放,不如越过“马”来领会白马非马的真实意义和现实启示。“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天地万物身上都存在着“白马非马”所指的荒谬,但最终归为“故为举莛与楹,厉与西施,恢恑憰怪,道通为一”。这样解释起来,跟庄子这篇《齐物论》前后的意思就连贯起来了。到这里再揣磨一下,庄子这段话是不是在笑那些执着于物、冥顽不化,抱着“白马不是马”不肯撒手的人呢?可悲可笑的是,两千年来无数的专家学者就偏执于庄子这段话的概念研究来研究去不可自拔,连庄子这一段正是在调笑自己这类不能齐物的人都不知道,哈哈,谁都说自己懂了庄子,可是谁又能真得齐物,真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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