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癫又稳的年轻人

2024年6月13日         星期四          晴

盐师文学院的李院长请我代教他们学院四名在察县的实习生。今天察高有实习生汇报课活动，我让在城东实验中学、盐城初级中学和职高的三名实习生都来听课、学习。中午，请他们在我常经过的一家烤肉店吃个中饭，一起讨论一下文学院安排的主题班会活动的具体事项。

中午正好伊犁师大的蔡蔡和我的实习生小顾刚上完课，就一并参加聚餐活动。一路上，我跟蔡蔡和小顾交流了他们今天汇报课的情况。这两个孩子的进步是非常明显的，而且上课表现老道，看起来不那么紧张，像已有一定教学经验的年轻老师，不怯场。他们做事很认真，善于学习。今天这堂课是经过一定时间锤炼的结果，课件也是一改再改，所以今天成果展示的时候果然很惊艳，整堂课发挥平稳，甚至有不少出人意料的惊喜之处。总体水平都是上乘的，当然有些问题也在所难免，相信以他们的机敏和学习力，很快在未来的教学工作中会处理好这些问题的。

我们一行5人来到那个挂满彩色风车的烧烤小庭院。在院中找了张圆桌，各自去点了些烧烤，然后坐下来边吃边聊。我将从肖宗布拉克带回来的最后一瓶杏仁酒也拿来了。我们一边享用美食，一边聊天。我问他们，实习快结束了，觉得到新疆来实习有什么不一样的收获吗？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太不一样了。”性情豪爽的城东实验中学的小蔡还很激动地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然后右手重重地切在左掌心上。一旁盐城初级中学的顾顾说：“除了上课，我还学会了做简报，几乎学校每天的简报都是我出的。”其他人听了也附和道：“是的。估计没有哪个地方的实习生一到实习学校就当正式老师用，去给请假的老师带岗的。”“什么杂事都做过，我多了好多技能，除了上课。”

我问：“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你们这代年轻人，或者是你当下的状态，你们觉得是什么词？”依然是小蔡的声音最响亮，而且也受到了大家的认同，大家都觉得是“癫”，有的人加上“疯狂”“美丽”等附属成分。我就问：“你们能具体说说癫是一种什么状态吗？你们做的最癫的事是什么？”我身边的蔡蔡最先举手发言：“我做的最癫的事是突然深更半夜不想在宿舍呆着了，大学围墙上没有铁丝网，我就翻墙出去嗨了一夜。”顾顾听了与对面的小顾相视一笑，他们互相补充说，昨夜1点左右，电闪雷鸣，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那会儿宿舍里的人都没睡，大家都有要冲到暴雨里的冲动。我问：“你们做了吗？”他们没有，但是有男生冲进大雨中了。我问：“为什么会这么想？”“可能是觉得那样很爽！”“还有昨晚下雨前屋子里太闷了。”“对，是这样。”我问快人快语的小蔡：“你呢？”她不假思索地说：“我说话会比较癫。”一旁的小顾立刻点头、偷笑说：“何止癫？她是语出惊人。”“什么是语出惊人。”我追问。她说：“我是不会有那么多顾忌，什么话都敢说。”

不知不觉，桌上杯盘狼藉，食物吃光了，但大家聊兴正浓。我们又拿了两瓶吊杏汁，边喝边聊。我们谈到恋爱的话题，在座的只有顾顾没谈过恋爱，其他人都有经历。顾顾的父母是青梅竹马，顾顾喜欢宅在家中玩游戏、看动漫。他一脸笑眯眯的，觉得自己现在并无这个需要。小顾有一位小一届的同乡女友。他是顾家男友，正常与女友互动，分享自己在新疆的生活，感情很稳定。蔡蔡曾经谈过男友，快到谈婚论嫁的阶段，但因为对方家长的原因分手了。我问：“你们俩既然很适配，也觉得对方是自己要找的人，为什么就因为家庭缘故而忍心分手了呢？”她说：“感情是一回事。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若不让我爸妈跟着我，那一切免谈。”小蔡也这么认为，包括两个男孩也是赞同的。他们谈恋爱的时候还是很理智的。对于恋爱这件事情，大家都不避讳。小蔡就大方承认，中学时因为打打闹闹和前男友走到一起。我问：“打打闹闹？”蔡蔡在一旁解释：“就是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用打闹引起对方注意。”我说：“那会儿难道不只是真的打闹吗？”小蔡说：“是谈恋爱。后来各自考到不一样的地方，是我主动提出分手的。当时对方伤心哭泣，求复合。我也很难过，但还是坚决分了。”

最后，我问：“你们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哦，这个话题我们也聊过。当时好像还有人说了一段挺有意思的话。”然后他们指着顾顾说：“不就是你吗？”我问：“你说了什么？”他眨巴眨巴眼睛说：“传承”。我很奇怪，为什么是继承这个词。他说，虽然现在也不清楚自己想要的具体是什么，但会在一边生活、工作中一边寻找。我问：“未来你想在哪里工作？”他说：“我就想回家，考编。”这一点也得到了小蔡的赞同：“Me too.”顾顾想考研，我问有没有想过可能会遇到困难、挫折。他说，会将期限放得更长一点。我问他做过最需要毅力的一件事是什么？他说，大学放假从盐城骑行回苏州，用了三天。我说：“很了不起。我大学时也想这么干，但一直没能干成。听说你们实习生有很能跑的，对吧？”他们说：“对，小胡能跑半马。他能从察县跑到可克达拉68兵团。”“怎么这么能跑呢？”他们说，好像是看了日漫《强风吹拂》之后爱上长跑的。我对坚持长跑这种耐力运动的人很是有好感的。因为我本人也很爱长跑，基本保持每天跑半小时的运动量。因为热爱长跑的人往往信念更坚定，做事更有恒心，更能持久。这些特性本身就够迷人的，而且运动到一定时长和量是很有快感的。蔡蔡是东北大妞，但她想要留在新疆做老师，因为这里的生活节奏不快，不那么卷。我问：“你们难道不担心未来的生活一眼就望到头了吗？”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就想着能有一眼望到头的生活呢！”

【疆里人家】

灯火阑珊处

高一（3）班 富美婧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题记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大雪与雾霭漫上了城市的天空，繁星隐匿在漫天的白色身后。一个空旷的房间，只亮着弱弱的微光。昏黄的灯光下，却再也无法遇见那熟悉的身影。

记忆中，外婆的爱一直是明亮热烈的。从我出生，我就拥有外公外婆最偏心的爱。那时，他们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大鹏”。小时，我不觉有什么，但自从开始识字起，我便觉得外公外婆好没文化。但到后来，才知道那寓意着“大鹏展翅高飞”。原来，他们不是没文化，只是把最好的给了我。就像家里有那么多小朋友，而只有我能从外婆那里要到糖葫芦和大鸡腿。小时候，我的面子都是外婆用鸡腿换的。

记忆中，外婆的脸庞上常带笑容，性子十分静不下来。每天不是在陪我，就是在打麻将。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十分娇气，也不怎么在乎别人的感受。但就这样的一个人也会在雨天把伞倾斜给我。

可时间就像是一场赢不了的赛跑，它悄然流逝，让人无法握住。外婆不再像记忆中那般年轻，身体也越发不好，半瘫痪在床上。于是，我便时常去陪她，而她也总会给我留一盏昏黄的小灯，等我到来。

自从外婆身体不好开始，她便变得敏感。外婆时常会问我会不会嫌弃她，会不会嫌她麻烦，会不会不想来看她。我知道她是在害怕，我一一否认。于是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会和她挤在一张床上，会偷偷亲她的脸颊，会陪她一起聊天、追剧。她也会把她最喜欢的花衬衫拿出来给我穿。这段时光实在美好，可好景总是不长的。

那天我照常去看她，她却一直深深地望着我。我问她怎么了，她却笑着说没什么。她说，希望我能够永远开心快乐。她说：“我们宝贝这么好，以后也一定要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儿。”我只是笑着应好。也是在那天，我亲眼见证了她的离去。

那天雪很大，但黄昏也真的很美。我实在不敢相信，原来人的离去可以这么突然。我无法言语，外婆就是个大骗子，明明前几天还戴着生日帽说要陪我过成人礼，可现在就食言了。我就一直呆呆地看着，看着他们把外婆留给我的她最喜爱的花衬衫连同她的所有物品一起烧掉了。他们把她的痕迹全部消灭了。

这下好了，再也没有人能给我撑腰了……屋内的灯光还是那么昏黄微弱，但熟悉的人却再也无法相随。那天，外婆的笑容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了黑白。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却再也没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