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又晕了一天,我难得有毅力可以把一件事坚持这么久。隔三差五的,总是晕得连坐都成了酷刑,巴不得家里就有住院时用的那种便盆(想像不出来的,请参照奥运会场管“鸟巢”的俯拍图),躺着拉撒。想来,也有十多天了,偏偏迷信,不愿正月就医,就这么扛着。从北京回来健硕的体格倒是遂了我的心愿,一路瘦消下去。只是可恨我这面霸120碗面状的大脸,恐怕到死的那天也显不出林妹妹的气质。
去年,活得太过匆忙,读的书、看的电影、写的字,少之又少。如今回想起来,才明白字典上的“恍若隔世”是何解。回首前事,总是特别吃力,好像潜意识在拼命地驱逐那一部分记忆,我成了记忆的旁观者。如今生病,也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难得的机会,看了不少书,废话也就变得格外多。
我并不喜欢花,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花开自有花谢,今年突然要养水仙,想是抽了风。我不喜欢一切易逝的东西。首饰,我喜欢黄金的;餐具,我恨不得用不锈钢的;脸盆,最好的塑料的……惟有衣服才不求坚固耐用。我选物品的标准特别简单务实——不易坏。不易坏,就等于平时用不着费心打理,小心翼翼地对待。懒人的伎俩。花是需要照顾的,碟碗也总要轻拿轻放。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万一坏了,心疼的不是钱,而是“用出来的感情”。
躺着的时候,特别爱多想,想是站着的时候,重心在屁股上,血液不能供给大脑过多的养分用于思考。也不知是什么触动了我,我忽然想起来,其实我还是喜欢一种花的,那花的名字叫郁金香。
假如姓郁的土匪添了女儿,叫“金香”再贴切不过,又艳又豪放,还透着一股野气,不娇气。
初见郁金香,是在挂历上,那时我八、九岁的样子,盯着那郁金香的图片,竟觉心旷神怡,心境豁然开朗。那是一片红色的郁金香花海,浓浓的红色直刺过来,把淡蓝的天也衬得微红,远处是一座风车,仿佛是在告诉旁人,这是实实在在的真花,真的有花可以开得如此心动。彼时,我还不知那花的名字就是郁金香,但见那风车,知是荷兰,若干年间无意之中拼凑起来的关键词,让我断定那就郁金香。
不知道郁金香的花瓣是不是永远那样含蓄地聚拢在一起,像圣杯。我喜欢那样的它。想像不出假如郁金香也像寻常的花那样,盛开,我是否会难过得自此记恨上它。
据说,郁金香也是有多个颜色的,我却独喜欢红色,多半也是因为那张图的关系。旁的颜色,偶尔见过零星的图片,却厌恶它们的色彩不够纯粹。像那粉色,怎么看怎么像个姨太太,坐不进主桌,上不了正席。
我从未见过真正的郁金香,也不想去找来看,寻来养。很多时候,我们必须活在自己的想像中,只有想像才能获得完美。真实,总是不尽人意的。就像强大的搜索引擎“百度”“google”有时甚至应该被诅咒一样,它碎了多少人心中的梦。这世上有太多的人抵抗不住好奇心,而提供一条“寻找真相的路”,简直就是在犯罪。我愿意在脑海中保持那一副瑰丽的图画,让郁金香在我心中灿烂,勾勒它难言的花香,触摸它挺阔的花瓣。
躺了一天,忽然想到郁金香,或者,说得准确些,想到多年前的那张挂历,心境一下明朗许多,连头都不觉得晕了。这样下去,我许是要好了,又可以吃最辣的川菜,读鲜为人知的书,看残疾的北欧电影,写自以为是的小说,听谦祥益的相声,看天龙的节目,到网吧联机作弊打赖子,甚至还可以翻出比小白都要大着几岁的羽毛球拍去打球……为一点小事和朋友小小地计较一下,买到便宜货比抢劫成功还高兴,偶尔玩一点无伤大雅的勾引与被勾引的把戏,坚信即便不是在床上,三个臭皮匠也会胜过一个诸葛亮,做一个适度虚伪但决不自怜自恋的人,永远知道自己可以吃几碗干饭……想想都觉得幸福啊~~~~~~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