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着的梦呓——老竹叹

窗前园中有几丛簇竹，那年初春时，曾写下过句子道：枝青叶尖，节密干长。去岁冬时，曾显出枝疏叶黄，待得春来，嫩枝仰首，先茵芽，后翠叶，进而碧玉干伸，纤纤叶舒，将新生的春花围于圈中。风卷时避吹，日烈时遮凉，呵护着群芳绽放吐艳。很是以护花使者为傲。

颇有生意盎然之气。

同时，也专门写录道：在这碧翠葱茵的丛竹间，有几株略显粗陋的老竹长于其中。虽也有修长的躯干，却显得苍郁枯黄。曳坠窄细的竹叶，稀疏瘦削。看得出，它已是经年的老竹。

几年过去了，经过干涸炎热的无雨春季，紧接着堕入阴雨涟涟的氤夏。这些老竹衰像明显，颓势已露。

洇雨天里，这些老竹日渐稀疏的拂窗竹叶，雨滴凝珠似露，串串滴落不已，犹似泪浥不止。虽然这几株一年老体衰，却还是与身侧的青竹一样，承受着急风的摇曳，骤雨的磨折。丝毫也没有歇息的片刻。真正是一日雨不休，一日泪不止。只能忍气吞声的隐忍着眼前的一切。

这老竹，节老了，心也空了，曾经青翠的枝干，也被枯黄的颜色所更替；身疲了，体也衰了，只能艰难的熬着残岁。

本应居高山、临旷野的竹子，却被栽植禁锢在小小的庭院中。成为妆点景观的背景，寓情寄怀的托物。此时纵有为了山野宏志，也只能是尽付烟波浩渺中。不知是因此得乐，还是因此而成悲。

那年写竹之句的题为《叹老竹》，今日写竹之句的题却是《老竹叹》，也不知谁解个中滋味。

竹叶拂窗枝浥泪，珠凝露泣何时已。

沥雨无休氤不止。

氤不止，吞声隐忍天天悴。

节老心空黄替翠，身疲体弱熬残岁。

不了居高山野志。

山野志，而今尽付烟波里。

——渔家傲·老竹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