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水流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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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地震汶川海啸流阁杂谈 |
分类: 幻水依舊·文 |
序
我第一篇災難文。
此源於512地震,本來準備給周年祭獻禮的,卻因為那時自己經歷了人生最大的災難。果然是災難文。
心不是沒有天崩地裂過,曾掉進沒有人安慰的黑洞。傷心悲痛,被欺騙還要被指責成第三者,果然是人生的大災難。我希望我能從這場人生的大災難中活過來。
想想,921、512,他們都挺過來了,我還有什麼挺不過來的呢?
2009年7月23日
序2
靈感源於汶川,準備在周年祭的時候貼出,卻因為種種原因拖到了今年。
可是。我以為我還在等待512.卻提前遇見414。
那是一個初一,每家每戶早期正在向上蒼祈禱的時候,地震了。
又是地震,7.1.淺源。
有的人說失去的人比汶川少為什麼要捐那麼多的錢。
我今天才知道為什麼。
為了國家的利益,他們舍小家為大家,他們為了保護瀾滄江的源頭不能發展自己的經濟。
他們是偉大的。所有的中國人都是偉大的。
2010年4月21日
流閣
災難就是霎那間的絕望,對於深陷災難中的人,或是對於旁觀者。
而時間真的可以抹平傷痕嗎?或是時間真的可以忘卻苦痛。但小腿上的傷疤,讓流殷無法忘記當初的那慘痛的悲傷。
毫無預警的海浪襲擊而來,在海邊作業的流殷突然束手無措,瘋狂的逃命,像老鼠一樣四處亂竄,直到海浪卷倒的房屋壓倒在流殷的身上,那時,流殷才停止了對生命的奢望,原來死亡離自己這麼近。。。
坐在露天的咖啡館愜意的喝咖啡已經是一年後的事情了,因為突然的災難,流殷漸漸改變自己的人生態度。更多的沉澱,更多的安靜。坐在露天的咖啡館,喝著咖啡看著往來的人流,看人來人往看車水馬龍,一切好像暫時與自己無關,卻漸漸的成為流殷生活的一部分,偶爾的時候女友都說他被海浪打老了。也許吧,生活不是就應該在享受和努力中平衡嗎?他在努力平衡,不想讓自己失去更多,更不想失去過去。
本就是有懷舊心裏的流殷在災難之後更加的努力回憶過去,可是他始終回憶不了過去一年的傷悲。是悲傷太過讓自己不堪回首,還是根本就不存在那場悲傷。。。
遠處的孩子在嬉鬧著,准媽媽和丈夫一起規劃者未來,老奶奶老爺爺攜手在馬路上走過。自行車依然是這個國家的專利,徒步也成了健康的活動。在行走的人群中,流殷看見這樣一個女孩,一襲白色的裙子,復古的白色沙灘帽,塵土飛揚的馬路上,她似汙泥中的青蓮,潔白無暇。
女孩的腳步朝著咖啡館輕快的移動著。在這個物資糜爛的年代為什麼還有這樣復古的甚至可以說很土的裝扮,好奇讓流殷對這個女孩產生了興趣。女孩選擇了一個沒有什麼陽光的位置,正對著流殷坐下來。侍者迅速的走過來,女孩著嫺熟的點了單。流殷在對面看見這一幕,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回到了某個時代,那復古的氣氛襲面而來。女孩輕輕解下大沿帽的緞帶,此刻映入流殷眼裏的,是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無數次在夢裏見過的臉,卻離自己好遠好遠。流殷看著那女孩,陷入沉思。
“流殷,流殷。。”女友的哭泣在耳邊想起,朦朧中蘇醒過來的流殷,身上的傷痛讓自己的心臟收緊了一下,微動的手指讓眼尖的護士小姐看見。
“手動了。”一隻、兩隻、手動了,流殷在昏迷了整整半個月,終於醒了。醫生很快給流殷進行了檢查,並興奮的告訴在場的人,流殷已經蘇醒,在脫離危險半個月的昏迷之後,流殷正走向康復。睜開眼睛,流殷看見女友哭紅的雙眼,看見父母憔悴的面容,看見所有人喜悅的臉,災難,那一刻差點要了他命的災難,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那海水浸泡的靈魂終於回來了,那怯懦的站在死神面前的靈魂終於回來了。一切都過去了。。他獲得了新生。
所有人都沉浸在流殷蘇醒的喜悅中。在女友的解釋下,他終於知道,他是被好心人從海邊救出然後幾經輾轉才和自己的親人聯繫上的。他是奇跡,他是海嘯這場災難的奇跡,他是那片海域唯一倖存下來的人。他是奇跡中的奇跡,他失蹤十天之後,他在一個偏遠的救助站被發現,昏迷是他當時唯一的症狀,而被壓斷的腿,卻沒有因為延誤治療而鋸掉,不得不說是他的奇跡,真的奇跡。
月祭的時候,流殷被女友推著輪椅在賑災晚會上感受別人的傷悲,也在那時忘記了所有的過去,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去太過悲傷,或是太過觸目驚心,此後沒有人提起那場晚會,也沒有人再看那場晚會,沒有人告訴他那場災難是真的還是假的,除了小腿的傷疤,一切他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但此後的夜裏,他會從一個又一個的夢裏醒來,夢裏夢見的是一個女孩,他覺得很熟悉,卻忘記了在哪見過,於是他一次又一次的醒來只為回憶那場夢。因為災難,女友堅持要嫁給他,說不能在失去他了。所以他們訂婚了,他們準備結婚了,可是他對夢裏女孩的影像越來越明顯。流殷覺得自己為什麼可以在夢裏背叛女友,和哥們聊天,哥們居然就一句,哪個男人沒有夢中情人啊!也許是。可是他真的只是覺得他熟悉而已。
被流殷盯的有些不自在的女孩,在流殷回神之前早以換了一個背對著他的位置,流殷回神後才發現自己很失禮。於是他叫了一杯飲料到女孩的桌邊。
“對不起,冒昧的問下,我可以坐這裏嗎?”
女孩抬頭看見,原來是剛才那個失禮的人,基於禮貌,女孩並沒有發作。女孩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流殷好奇的問著,女孩微微一笑,道:“先生,這種搭訕方法過時了。”
女孩心想好老套的搭訕方式。。果然是大叔級別的人,呵呵。。
“搭訕?”流殷笑笑,喝了一口咖啡。“這種方式很老派吧,我還沒那麼老吧。”雖然已經快到而立之年,但流殷看上去明顯比實際年齡小。而且身為八零後的他,也不太用這種老派的方式把妹,他只是覺得,比如男人的直覺認為,這個女孩他見過,很眼熟。
男人的直覺,男人當然也有直覺,看到任何東西男人的直覺其實都是很靈敏的,只不過男人們一般不太依靠直覺來分析事情,於是直覺被無視了。。
此刻,流殷不得不用直覺來告訴自己,他認得這個女孩,不,應該說他認得這張臉,在他的記憶深處,他認得的。
“我是真的覺得我在哪裡見過你。”
“呵呵。”女孩笑了笑,不語。於是流殷一個人開始說道。關於那場模糊的災難,關於。。。
“我知道那場海嘯。”女孩確定的告訴流殷確實存在的災難。
“我已經不太記得了,真的有那場災難嗎?”
“是。一年前的七月七日。好在是新曆,否則指不定又說什麼牛郎織女之類的了。”女孩篤定的告訴流殷。“不過對於那場海嘯的我記憶真的不多。”女孩很惋惜的看著流殷。
“你也和我一樣失憶了嗎?”對於那場災難,流殷是以一個生還者,一個失憶的生還者生活在這座城市的。一切是新鮮又是陌生的。父母女友和哥們們不停的告訴幫助,讓他想起了很多事情,唯一失去的就是那一個月的故事,應該是故事。
“我在努力回憶。”女孩喝了口茶看了看流殷。
也許,那場災難讓很多人都瞬間失憶,那海邊,沒有生命的跡象,那時刻,停止的腳步。對於流殷來說,是陌生的,對於經歷了生死的人來說是刻意陌生的。
遠處的音樂噴泉定時響起,流殷看了看手錶,該去客戶那裏了。於是告別了女孩,女孩也在流殷離開不久離開了咖啡館,侍者收拾桌子的時候,在杯墊上看見一座模糊的房子,應該是流殷畫的。
“殷,你決定要參與這次投標嗎?”女友翻看著企劃案,流殷要參與的是那片海嘯後的海域的紀念館投標。
“嗯,不知怎麼,我看見那片海域,我就有靈感,雖然剛剛開始學設計,但是總是覺得希望在上面蓋什麼才對!”之前是模糊的記憶,而見到女孩後,開始漸漸清晰,清晰的讓流殷很有欲望,他要把這座房子建造出來!
“無論怎樣,我都力挺你到底啦!”女友一直用崇敬的眼神看著流殷。從第一眼在球場看見他,她就知道他們今生斷不了了。也許分分合合多次,也許她還不懂流殷,但,她篤定自己要和流殷在一起,他是她這輩子唯一的男人。篤定,確定,肯定。
“呵呵。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的婚禮在這裏舉行。”流殷摸了摸女友的頭,看著草圖上模糊的紀念館。
“真的嗎?”女友躺在流殷的懷裏,“好浪漫啊。。流殷。呵呵!”
是為了紀念嗎?是為了過去嗎?是為了什麼?流殷躺在床上,他在構思那座房子,卻抹不去那俏麗的背影,那是他記憶的最後時刻。他想找到她,無關愛情無關背叛,只是為了尋找到一段丟失的過去。
流殷起身,倒了杯咖啡。巴塞羅那。很奇怪的名字。。這是一個女孩在網絡上公佈的配方,他的同學。女孩在博客裏敘述了一段離奇的故事,然後附上配方,說喝了以後一定會有種巴塞羅那的感覺,流殷看過之後只能笑笑,這女孩向來異想天開的很。只是流殷還是鬼使神差的按照配方調配了這杯咖啡,巴塞羅那,至此,他愛上了這種咖啡。青草的香味和著激情的感覺,巴塞羅那。的確與眾不同。
最近,流殷常常到露天咖啡廳和白衣女孩,只是坐著,一個畫著設計,一個畫著畫,安靜而祥和,偶爾兩個人還會彼此鬥鬥嘴。這種生活很愜意,也很適合流殷這一時期的工作狀態。
“你是服裝設計?”兩個陌生人在一個地方相遇,一切都沒有必要述說,有些事情會慢慢發現,比如現在,流殷才知道和他已經認識小半個月的女孩在做服裝設計。
“不算?”白衣女孩一邊畫著設計圖一邊回答道。
“不過你的設計圖還蠻特別的!”流殷認真的開始讀著女孩的設計圖。一頁頁,一件件,誇張的後現代風格,強烈的個人意識,完全和白衣飄飄的懷舊感扯不上關系,流殷看了看設計圖又看了看女孩,原來人的內心和外表可以差別這麼大,而自己呢,不自知的吧!慢慢的翻閱,流殷在一陣非主流的轟炸下,開始有點受不了,也許自己老了吧,終於他在最後一頁看見了一張設計圖,清新的讓人屏息,淡淡的花紋,流線型的剪裁,他要如何刮目相看這個女孩呢,她真的可以遊走在主流非主流之間遊刃有餘嗎?“這張?”
“哦。那個是我姐設計的,我一直想走她的風格,可惜我不是她!”
“你還有姐姐?”
“嗯?”女孩開始不是很自在起來,少了一貫的優雅,“沒有什麼血緣關系,我在她的工作室工作。”
“很特別的感覺,好像清澈的流水襲面而來。真是心曠神怡。”看著設計圖,流殷不自覺的在邊上寫了兩個字“靜水”。“哦,對不起。”
“靜水?你有認識的人叫這個的?”女孩詫異的看著流殷,這兩個字真的很讓人詫異。
“靜水?”流殷搖搖頭,“沒有,我只是看到這個設計圖有種感覺罷了。”
感覺?是的,很熟悉,就像第一次看到女孩一樣,就像喝巴塞羅那一樣,到底是什麼呢?
“殷,你在想什麼?”女友端了杯咖啡過來,呃,味道,呵呵。
“你什麼時候應該去家政班上上課。”居然還沒自己泡的好。
“你什麼意思啊,嫌我不會做家務啊!”女友一把奪過咖啡杯。
“呃,你小心一點,別燙著。”
“呃。。啊。。。”燙著流殷了。
已經很久沒看到女孩了,自從那天之後,流殷還是在露天咖啡館畫設計圖,偶爾會抬頭看著對面的馬路入神,希望能再次看見那個白衣女孩。
與其等待,不如勇敢走出去。咖啡館的店長站為流殷續杯的時候說。
等,流殷尷尬的看著店長,我沒有在等什麼。
也許不是她,也許是另外一個人。
店長?流殷驚愕的看著店長,另一個人,是那個夢中的女孩嗎?對,去看看這個女孩。可是去那裏看呢?海邊?嗯。去海邊看看。
流殷獨自一人到了海邊,這裏還在重建,一年已經非常好了,已經開始恢復當初白金海岸的樣子了。有些人在沙灘上忙碌著,有塊空地被圈出來,這就是流殷要投標的地方。要蓋什麼?空地周圍開始有些人,這些人也是要來投標的吧,他們測量著,很專業,相當的專業,有些事情流殷也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麼。
圖紙改了又改劃了又劃。專業。
他們好專業啊。
好作品不只是要專業,還要情感。
從流殷身邊走過兩個女生,對話讓流殷頗有同感,等流殷回頭尋找兩個女孩的時候,那頂白色寬沿沙灘帽觸目驚心。
女孩。是那個女孩嗎?
流殷盯著那兩個背影很久,回神的時候她們已經遠去,無法追到。
靜水
靜雪在得知災難發生的那個瞬間,絕望絕對不會少於任何一個深陷災難中的人。她不停的打給佑淩,一通又一通的電話,一個又一個的短信,汶川地震的經驗告訴她,不能一直去打電話,會把災區的線路堵死,可是她沒有辦法制止自己這種瘋狂的聯繫方式,她要知道佑淩是否平安。
關於佑淩,靜雪是在一次偶然的朋友聚會上認識的,比靜雪虛長兩歲的佑淩,是南浦市人,從事著設計工作。兩個人從陌生到熟悉,最後莫名的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友,佑淩結婚的時候,靜雪帶著一票人去鬧洞房,佑淩說這輩子她最難忘的絕對是這場婚禮,而被靜雪整的永生難忘的還有新郎韓維。
想起兩人認識初始,都經歷著隱隱的疼痛,在愛與不愛之間兩人總是搖擺不定,徘徊,糾結。而時間會是一劑良藥,無論疼痛苦澀心酸,一切都會結束。佑淩找到了自己的光明,而靜雪也擺脫了過去的陰影。
你的生命裏會有一個人,同性,和你原本沒有交集,卻每時每刻不在關心你,感覺彼此的生命在牽扯,也許一直不在意,可是當災難來臨,一切都置於危險之地的時候,那種牽扯就會昇華,擔憂恐懼,像心靈感應的兩個人,觸動每一個神經。此刻靜雪亦是這樣,他擔心害怕,如果她就這麼失去了佑淩,她無法想像那樣的場景。
終於。
“靜雪。”是心有餘悸的回應,還是重建幸福的喜悅。
“佑淩,你沒事吧!”廢話,有事還能接通這個電話嗎?
“我沒事,就是韓維受了一點傷,現在我們在醫院。我家人都還好。”佑淩簡介的講了自己這邊的情況。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拍拍胸口,石頭是放下來了吧。
“幸好我們家住在比較西邊,有時候沒錢也蠻好的。”佑淩在自我解嘲嗎?西邊?東邊靠海又是比較富裕的地區。靠海?!東邊?!
“那徐匯?”
“那邊受災比較嚴重,通信都斷了,目前還不太清楚情況。”短暫的對話被消失的信號所打斷。比較嚴重,是多嚴重,不太清楚情況是什麼情況?靜雪突然傻了。在南浦她只有佑淩一個朋友,而誰的生命卻在召喚她。她努力回憶,這是痛苦的沉思,掙紮在回憶的邊緣,她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南浦那邊很危險的。”媽媽邊說邊幫著靜雪整理東西。
“沒事,佑淩說她那邊沒什麼情況的,我就是去看看。”靜雪決定要去南浦,就為看看他!
“那你自己要注意,別給別人添麻煩,記得要打電話回家!”對於靜雪突然要去南浦的主意,媽媽頗有微辭。畢竟就這麼一個女兒,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身處危險。
整理行裝,靜雪就這麼踏上去南浦的路。因為海嘯的關係,基本上的一些交通都有點堵塞。於是輾轉了許久,靜雪終於到了南浦。靜雪沒有去找佑淩,而是跟著幾個義務救助隊的隊員去了南浦的重災區徐匯。幸運的是,他們進入了徐匯,不幸的是,他們剛到徐匯,通往外界的道路就因為一些事故封掉。他們衹有一條路,就是尋找的活著的人,然後活著出去。大家必須團結起來。一行人在徐匯地區走了許久,一路上救助了不少人,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出不去了,得自救!”隊長如是說。
於是應了隊長的這句話,用僅有的帳篷物資,徐匯救助站正式成立了!靜雪跟著隊員們開始召集附近的人,互相照顧。這裏有活著的人,有死去的人,活著的動物,死去的動物。。一切都在這裏。一部分隊員留守在基地建立救助站,另一部分人決定到往前面看看。也許有危險,可是初次來,不知道情況,大家都無知者無畏。
“天啊,這還是之前的夢幻海都嗎?”爛泥的海灘,隨處死亡的痕跡,時時傳來惡臭讓靜雪作嘔。大家在一些地方找到一些昏迷的人,有些人就在昏迷中離開了人世,而有的人則被救助了起來。
“他!”靜雪熱淚盈眶,沒想到她要找的人,居然被她救了。“謝天謝地,你還活著。”朦朧間,他只聽見熟悉的腔調,又昏昏睡去。
夜色漸暗,於是眾人以地為席。知道他還活著,知道他沒事,靜雪的心情甚好,這是災難發生這麼久以來的靜雪最快樂的日子。看著遠方朦朧的夜色,心情很輕鬆,即便大家在這裏通訊不暢溫飽不佳,一切都沒有他還活著的消息來的令人振奮。今晚公主不睡覺,呃,呵呵,今夜不眠,身在南浦的這些日子,沒有好好睡過,可是今晚靜雪今晚真的不想睡,帳篷裏的他牽動著靜雪的心,真的謝天謝地。濛濛亮的早晨,靜雪組織大家開始準備早餐,隊長試圖繼續跟外界聯繫,一部分人繼續照顧救助站的人,一部分繼續去附近尋找傷員。
“他是你男朋友嗎?”隊友八卦的問道。
“大學同學,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他。我們有五年沒見了吧!”靜雪笑道,其實如果他是,對於靜雪此刻該多美好啊!
“那真是有緣啊!”
“嗯,而且很幸運啊。”靜雪好感動,真的太幸運了,他活著,靜雪被召喚而來的心靈不就是這個嗎?
靜雪開始每天照顧他的生活,除了照顧他,靜雪還和周圍的朋友們相處的很是融洽。這是靜雪不曾想過的。她已經宅了很久,除了網絡上會嬉笑怒罵,生活中的靜雪估計已經患上交際恐懼症。帶著一張很假很假的面具生活在世界上,防備著每個人,不曾開懷大笑不曾痛哭流涕。此刻,靜雪可以陪著失去親人的人們大哭,可以和年幼的孩子們歡笑,面具被扯下來,生活其實很美好的。
“聽著,我們得有人往前面走。”隊長決定讓一部分人離開這裏去尋找更多的機會。“被點名的向前一步走。”
“。。。靜雪。。。”
“我。”
“隊長。我不能走。”
“為什麼。”
“他!”
“靜雪,你學過急救,遇到問題你可以幫忙他們。”
“那,隊長,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什麼?”
“如果,能聯繫到人,能第一個幫我把他送走嘛?”
“好!”
“一言為定!”
得到隊長承諾的靜雪和前行的隊友離開了海灘,他們要尋找更多的人,他們要把更多的希望帶來。
前面有一個很漂亮的懸崖,下麵是湍急的海浪。走累的人們在懸崖邊休息著。突然很愜意。
“沒見過吧!”
“嗯,我最喜歡海了,可是一次都沒見過。這次算是見夠了。”沙灘,海礁,懸崖,大海。
下次你來得時候,它會更美的。
嗯,我們一起加油!
靜雪和隊員們在前進中艱難救助,死亡傷痛悲傷堅強隱忍,靜雪第一次體會到這所有的一切。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確實,什麼受傷的心靈什麼無望的人生,都是無病呻吟的悲哀。此刻才是震撼心靈的啟迪。被一次次震撼的心靈,被一次次洗滌的靈魂。過了兩三天,靜雪和隊員們已經初步建立了一個小的救助站,無法出去的人們在自救。
我們不能等政府來救,他們也沒辦法是吧。一個老奶奶說道。
自救才是最好的辦法。靜雪和老奶奶正在煮飯,這幾天除了護理傷員,靜雪還兼作炊事班,呵呵,海邊有各種的食物,這比汶川的時候好多了。
靜雪,你安排一下,我們收到消息可能有大的臺風要來。這裏確實比原來那個地方好,什麼都有信號,所以大家都能收到相關的提示資訊。颱風要來了,這叫什麼,這叫禍不單行。
山海相連,刮颱風的時候,如果能有個地方躲避就好,比如這個山洞。這裏是隊員們瞎逛的時候找到的。很隱秘,想來颱風應該是吹不到的吧。
颱風來了,颱風卷著大浪吞噬者已經破舊不堪的海邊。海水帶走了所有的悲傷,也帶走了所有的的記憶。
終於颱風走了,留下的是幹淨如新的海灘,好似它曾經什麼都沒有過,什麼都沒有發生。
通訊依然微弱,但可知道颱風帶來了二次災難。吞噬了。
有記者冒死前來,果然為了新聞生死不顧,同時也帶來了死亡的消息。
什麼?那隊長呢?
聽說一個沒留,第二次海嘯。
不是吧。
你們說什麼?隊長他們都。
靜雪無法相信。那些曾經生死與共的人們,逃脫了海嘯卻沒有躲過颱風。
那,我問你,一個都沒有留下來麼?
留下來的都停止了呼吸。
也就是說。
是的,全部。
靜雪癱坐在地上,全部是什麼意思,包括他嗎?
是你召喚我來的啊,是你帶我走進這裏的,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靜雪放聲大哭,這是她來南浦第一次放聲大哭,所有的悲痛一擁而上,所有的難過委屈記憶。大家看著大哭的靜雪都彼此哭成一團。他們素未平生,他們萍水相逢,但災難讓他們彼此牽連。此刻,誰都不好受。
起身,靜雪走向懸崖邊,淚水打濕了靜雪的整個臉頰,眼前是海水麼,那掉落吧。
壹。
謝謝你。流殷和店長說道。
遇到了?
背影,應該是她。
她還是她?店長看著對面的馬路。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店長突然拿出一張杯墊。
一個女孩,看到這個房子,寫的兩個字。接過店長手中的杯墊,我的作品?
你留下來的,我覺得很漂亮。
“流閣。”
“流閣!”我明白了,流殷苦苦追尋的不就是這兩個字嗎?尋尋覓覓這麼久,原來是流閣。謝謝你店長,真是太感謝了。
流殷沖回家中,拿起筆,奮力的畫著,這就是他要的,這就是他記憶中的。
貳。
“最近,你很安心做事啦。”女孩的老闆端了一杯茶坐到女孩的面前。
“你不是嫌我太急躁麼?”女孩狠狠地看著老闆。女人是會嫉妒的,她老闆這樣一個女人,長的又不漂亮,據說才學了一年的設計,為什麼她可以開工作室,而為什麼爸爸媽媽把她送到這裏來。重點是她要是虐待她多好啊,她就理由離開了啊。這女人陰險啊,人家根本不管你,頂多給你提個意見,話都說不滿。當然每次談話到一半,她都是被客戶的電話叫走,但是這絕對是她故意的,爸爸媽媽打電話過來詢問怎麼樣啊。一通指責之後,老爸居然說,你看人家對你多好啊。我暈!
“那你就好好幹吧!”老闆走了。
“靜雪!”不行,怎麼能讓這麼走呢!
“什麼事?”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放任我自生自滅嘛?”
靜雪拿起女孩的設計本。“你在我這裏自生自滅多久了?”
“一個月。”
靜雪指著第一頁的設計圖。“這是你第一天畫給我看的吧!雜亂,非主流,個性模糊,對服裝一點把握度都沒有!”靜雪又開始翻頁,“這是你今天畫的吧,動機呢?單純想自己設計東西了吧!依然是非主流,依然雜亂,但是已經有雛形了,你的概念開始清晰了。這是很好的開始嘛。你繼續自生自滅吧!”靜雪合上設計本準備離開,這時從設計本掉出一張設計圖。這是靜雪隨手之作,靜雪仔細一看,“靜水?!”
這不是女孩的字,這是一個很熟悉的人的字,靜水?
啊。我明白了!這正式我所要的。
三。
“殷,你准備好了嗎?”女友坐在旁邊看著流殷畫設計圖。
“是的,而且我肯定,我的作品一定可以獲勝,丫頭,我會在那裡舉行我們的婚禮的。”流殷摸摸女友的頭。是的,這不只是給女友的承諾,更是對那片海域的承諾。好作品是需要情感的,而紀念祭奠更是需要情感。此刻流殷滿腹情感,宣洩在這張張設計圖紙上。
時間在流殷的設計稿中快速度過,經過幾輪的激烈競爭,基本已經確定了流殷的勝利。今天流殷要在現場做最後的陳述。
“那也許是場很殘忍的災難,但是,我們現在還在這裡,我們依然活著,就好像奔騰的大海永無止境。我們要在這裡建設的紀念館,不單是為了紀念,更是為了忘卻,還是為了展望,過去,現在和將來。。。。”熱烈的掌聲。
“請問流殷先生。您的主題是什麼?”
“我的主題,”流殷走到一個紅布蓋著的面板前,奮力掀起,上方落著四個大字——靜水流閣。
好有意境的四個字。水是流動的,房子確實靜止的,相反的形容詞卻讓整個意境倏然體現。四個字,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
記者們在急速敲擊著鍵盤,這時一個記者突然在自己家的網站上看到一條新聞,在曾經發生海難的海灘上舉行的秀的主題——靜水流閣。於是記者立刻站起來。
“流殷先生,這個主題你還附帶什麼節目沒有?”
“這是我的設計的概念,僅僅只是關於曾經的記憶。關於未來的紀念館。”
“在海難舉行的時裝秀也叫“靜水流閣”!”一片譁然。
“你說什麼?設計師是誰?”
“靜雪。”
流殷立刻沖下臺,丟下所有人的人,往海灘的秀場飛奔而去。靜雪,是的,他想起來了,那個在他最微弱時刻出現的人,在他靈魂深處呐喊召回他的人,那個在月祭上一躍入海的女孩,那個曾經告訴他巴賽隆納配方的女孩,是的,他以為她入海化作美人魚了,可是她一直就在他身邊。
流殷一路飛奔,撕扯掉領帶,拋走西裝,流沙因為飛奔而四濺,身後是一起奔跑的人群。流殷突然覺得奔跑真的很有意思,笑著,前面會是一片光明。
遠遠的,流殷看到那個白色連衣裙迎風飄起。他停住了腳步。而她緩緩走來,“我以為你已經離開了。”
“我也以為。”
哈哈哈哈。兩人大笑著,對著大海,異口同聲的大喊,“我們都回來了。”
回來了,這片曾經夢幻的海灘,這片曾經死亡的海灘,這片記憶深處痛楚無比的海灘,回來了。
“有個人要走,隊長把我託付給他在颱風來之前。”
“我沒跳,被他們抓住了,電視臺剪切了。”
哈哈~
靜雪打開抱在胸前的畫夾,那張寫著靜水二字的設計圖稿。流殷從襯衣口袋裡掏出那張寫著流閣的杯墊。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尾聲
你是否願意娶她為妻,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我願意。
你是否願意嫁他為妻,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世界?
我願意。
我現在宣佈,你們結為夫妻。
嗚哦~掌聲一片響起,新娘拋捧花了,未婚的大家都站好了哦。
誒,我要站這裡啦。
誒,你不要擠啦。
嘖嘖,你們這群饑渴的女人。
姐妹們。揍他!
笑鬧著,婚禮,在海邊,在紀念堂,在那些離開世界的人們注視下,婚禮幸福的舉行著。新娘的捧花迎風落下,另一個幸福就在此刻延續。
捧花呢?
捧花在我這。捧花落在了靜雪的身上,而此刻的靜雪則倒在一個男人的懷裡。好吧,是擁擠導致的。
是嗎?我怎麼覺得是上帝冥冥中註定的!
“流殷,恭喜你,祝你幸福!”
“謝謝。”
“丫頭,祝你幸福。恭喜恭喜啊!”
“韓少彥!”
韓少彥挑挑眉,“你好,我叫韓少彥,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呃,我叫靜雪,請多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