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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蔡崇達的《皮囊》，不經想起我小時候的四口之家。模糊的記憶中，我們家唯一的一次集體出遊是在我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去了蘭州。印象中，那個時候的父親是個內外兼修，高大魁梧，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什麼問題都難不倒的藝術家。每天背著手，哼著小曲穿梭在單位和家的兩點一線之間。母親则是个在別人口中能幹持家的一把好手，經常把家裡為數不多的家具倒騰來倒騰去，以至於有段時間家裡的家具都裝上了輪子，以方便她突發奇想時隨時換地方，隨時變佈局。每到過年，母親都會提前一個月開始準備各種美食，醃咸菜，炸油餅，燉肉，蒸饅頭……即便是過完年，我們還得吃好久這些美食！姐姐只比我大一歲，在我的印象中她永遠都在犯錯，永遠都在向我學習，遇到大事小事她都會問我該如何，而我则像一個大人一樣為她出謀劃策，甚至是幫她做決定。以至於讓家人無數次的恍惚，以為我是哥哥，她是妹妹。那時候的我好穿軍裝，長大想當將軍，經常掛著望遠鏡擺出一副三軍統帥的架勢。

        蘭州距離西寧兩百多公里，對於旅遊最早的認識就是那唯一一次的全家出遊。第一次坐火車的我，興奮的從車頭跑到車尾，就連廁所也是反復的進出好幾趟，總之看著什麼都新鮮。到了蘭州，全家住進了招待所，很老式的那種。簡單的兩張床中間放著一個床頭櫃，上面有一台按鍵的黑白電視機，下面放著一個暖瓶，床底下還有一個白色磁盆，再無其他。雖現在看來極為簡陋，但在當時的我看來，簡直太高級了！

        記憶中，那次旅遊的行程安排的很滿，貌似因為父親之前多次到過蘭州，所以對各種景點，各種美食如數家珍。白塔山，五泉山，中山橋，黃河母親像，還有個什麼公園的，記不清了！總之，每天都要走很多路，所到之處無非就是拍拍照，看看花啥的，現在想來極其無聊，可在那時候，著實讓我興奮不已。

        那時候家裡有一台奧林巴斯的相機，是父親單位的。在哪個相機不多的年代，家裡的這台相機是每次家庭聚會不可或缺的寶物，也是讓父親在眾人面前引以為傲的神器。所以，那時候親戚們的照片基本上都是父親給拍的，而父親则因為當年膠捲精貴，很難輕易按下快門，給人拍一張照片，因此也落下了不少埋怨。

         而這次旅行，父親则準備了一個攝影包，裡面裝了各種鏡頭和滿滿的膠捲。無論走到哪兒，他都會拿起相機對著我和母親，姐姐一頓狂拍，每次拍完，都要用鏡頭紙認真的擦拭鏡頭。雖然現在那些照片都看不到了，但我至今能清晰的記起每一個畫面，每一個表情。

        忘記那次出遊到底是幾天了，三天，還是四天？記不清了，但能想到的都是每天不停的走路，然後頓頓下館子，遊玩結束還會買很多零食回到招待所，全家坐在一起邊吃零食邊看電視。好像是《霍元甲》，又好像是《射雕英雄傳》。總之，那幾天，我跟我姐完全是被放養狀態，可以隨便吃零食，隨便看電視，不用寫作業，也不用早睡早起，一切隨心，一切以快樂開心為前提。

       長大離家後，也曾多次到過蘭州，可始終沒有找到關於那次旅行的一點點影子。還是白塔山，還是五泉山，還是那個黃河母親像，卻看似依然那麼陌生，沒有一個畫面可以和那次旅行重疊，讓我不禁懷疑，那次我們真的到過蘭州嗎？確定不是我的一個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