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东的海

         ——有关海的抒情诗十五首 

 

      作者：黄迪声（山东青岛）

      导读：午夜月（山东大学）

 

    题记：在胶东出生、生活的诗人黄迪声，最熟悉的，莫过于大海。面对大海，这位抒情诗人有对胶东家乡和大海的深情，有对人生的思索和感悟，有对青春和爱情的体验和理解……，在这里，集中采撷了黄迪声创作的有关大海的抒情诗15首，并约请了山东大学的午夜月，对每首诗加了导读。

 

第一首：在胶东听海

 

（导读：2009年金秋，诗人只身一人来到山东石岛，攀登道教圣地九顶铁槎山。在山顶，他遥望大海，写出了这首诗的草稿。）

 

夏日里那些白白的云朵远去了
留下来这一片深秋湛蓝的天空
任一层层的浪花火镰一样击打
让我的心像海面一样起伏震颤
 

阳光是海面上蓝色跳动的火焰
让目光在天的尽头渐渐融化
海鸥是一片又一片洁白的记忆
奔腾而来的浪花是一个又一个勇士
 

望着大海  我一点点地渺小下来
像海滩的沙粒一样甜蜜地安静
左边是陆地  右边是大海
我的睡眠  有着阴阳鱼一样和谐的梦境

 

喊一声  我的胶东  天海茫茫
再喊一声   陆地  突起了昆嵛山的群峰
海风来了  海风吹来了
背山面海  我不由得挺起了胸

 

第二首：在长岛观黄渤海分解线

 

   （导读：黄渤海分解线，是山东长岛的一处闻名的风景。2006年，黄迪声陪文友来到这里游览，留下了自己观后的感受。这实际也是刚直不阿、性情直爽的山东汉子的人格宣言和写照。）

 

你是黄海
我是渤海
你是你
我是我的
你活你的
我活我的
你大你的
我小我的
你行你的流
我起我的浪
虽然渔船可越过我们
但也要颠簸一下
毕竟
你是你
我是我
我们
界线分明

 

第三首：渔人

 

   （导读：这首诗歌，是黄迪声的代表作之一，渔民的劳作，他无比熟悉，也深深铭刻在心里。在他的眼里，撒网收获的渔民和平原上镰刀收获的农民，是一样充实和艰辛。）

 

汉子们宽广的胸 抒发力量和渴望

奋勇地前进斩杀单调和寂寥

用意念的网捕捞阳光和希望

 

呵！那女人的暖炕似的叮嘱

在身后像浪一样激起

又浪一样地消失

 

成熟就生长在海水里

银亮的鱼回报阳光

——代替植物之绿

 

汉子们在细心静听

水下的网是千万张镰刀

正像割稻一样收获

 

不知今夜的海上 鱼儿有多少离别

不知遥无踪迹的岸上

那里是否还在亮着灯光

 

第五首：海与沙

 

   （导读：海中的沙粒，有很多是岸边的岩石酥碎磨砺后而成的。在多情诗人的眼里，大海是深情的女人，而沙子，是钟情的男儿的倾心所为，有的时候，为了爱，不惜粉身碎骨。）

 

我曾经骄傲

是你尖圆的舌漫过的沙子

为了那份甜蜜

我?曾经一块缜密的岩石

为你酥碎为沙子

日复一日

在你清纯的心间

探听心事

 

可是今日

你一去千里

仿佛是一日之间的沧海桑田

你依然是从前的你

可是我却难以找回自己

你距我何其遥遥

我只缘思念的纤丝?攀援着

去靠近你狂潮涌荡的梦

 

第六首：海螺

   （导读：对于海螺，您是否细细打量过？记住她美丽的外壳，记住她鲜美的味道？在这首诗歌里，作者把海螺拟人化，有独特的视角和味道。）

 

看上去海螺的外壳

那么坚硬和冷漠

可是她其实很柔软

 

世俗的生活

象喧嚣动荡的海水

海螺潜在躯壳里

固守自己的纯洁和安静

 

当那些喧嚣和泡沫跌潮

海螺会裸露出来

让你知道她有多么柔软和鲜美

 

第七首：在黄海看到海浪花

 

   （导读：一个人对于理想的追求，像不像海浪一次次轻逐沙滩？一个人对梦想的追求，是不是都会一帆风顺？因为这些，诗人看到了海浪花，产生了诸多感慨。仔细听来，或许你也会产生一些共鸣）

 

海浪花

一次次满怀热情地追逐而来
却一次次地跌倒在岸

很多的时候?

我们也是这样

为了追逐梦想

不辞艰辛

 

海浪花

一次次跌到

却总是一如既往
为了抵达向往的岸

义无返顾

从来就没有悔恨
一年年收获着沙滩和鹅卵石

 

第八首：海岛

 

   （导读：唐朝诗人刘禹锡在《望洞庭》一诗中，用“白银盘里一青螺”的佳句，来描写洞庭湖中的君山岛。大海中的岛屿，黄迪声不仅远望过，而且还栖居过，所以，在这首诗里，他试图用深入海岛的内心视角，来表达非同一般的内心感受。）

 

海水打湿了回望的视线

云儿在蓝色中升起来

夕阳在金色中落下去

 

海水茫茫

我没有刻意要成为海岛

我本来就是海岛而已

 

你们纷沓而至无须破解我的沧桑

我只把这些快乐给大家分享

海浪礁石古船海鸥

 

你也看到了：海岛上开始布满了路

在宁静的夜里我和一个女子相伴而行

现在我不寂寞并因处在海上而快乐

 

 

第九首：海边的女人

 

   （导读：海边的女人，是胶东海边不可或缺的内涵和风景。诗人笔下的海边女人，时尚而又多情美丽，这是作者对她的赞歌。）

 

海边的女人

长在海边有二十多年了

我以往竟一无所知

现在?她因为爱我而美丽

 

她喜欢在海水里穿纯白的连衣裙

喜欢在海岛上对着海鸥喊叫

并且在一处我很惊怵的悬崖边

一点不害怕地走来走去

 

她在临海的寓所

对着夕阳拍照

和一帮驴友

冒雨连夜去一处无人前往的海角

 

她上班写文章上网拍照闲逛

她始终让我捉摸不定

我在她这里象一个盲人她扯着我走

我又高兴?她让我感到一切如此真实

 

 

第十首：潮起潮落也是一种飞翔

 

   （导读：大海的喘息有力而沉重，大海的起落从不停歇。在海边，一只倦飞或一位疲惫旅者偶尔进入诗人的视野，也恰恰在此时，诗人也悟到了“潮起潮落也是一种飞翔”——这是多么新奇的发现！）

 

栖落海边鸟

情绪有些低落

把天上的云

从近望到远

澎湃的涛声

一次次淹没了耳朵

 

小鸟看到

潮起潮落

其实也是一种飞翔

可是海

不管有多少不如意

从不曾栖落和停息

 

第十一首：海平面

 

   （导引：这也是作者的一首代表作，是作者汲取后现代主义营养的探索。这首诗歌，作者自己也比较满意，所以把这首诗用作了他第四部诗集的名字。）

 

海平面

海平面

海平面

 

其实海下

也有高山

也有盆地

也有失恋

也有贫富

也有火山

也有荒漠

 

可是海

给世人

总是一个海平面

 

第十二首：田横岛雨夜

 

    （导读：田横岛，在青岛东北的横门湾中，因田横五百义士在岛上殉节而得名。著名画家徐悲鸿有名画《田横五百义士图》。在这首诗里，作者抒发了自己对田横的敬仰和深深怀念之情。）

 

在田横岛的雨夜

我想起了岛上的硬石头

像一些肋骨?穿透在海浪里

可以听到大海被刺痛的尖叫

 

白天?我拜过田横高大的石像

更拜过五百义士的墓冢

墓冢旁的葛藤蔓延

像一些我们留恋的思绪

 

落雨——这些不是哭泣的哭泣

持续了二千多年打湿了夜色

打湿了远道而来的我；我看见

田横当年的回望有那么遥远

 

我和同屋的诗人在雨夜里说起田横

说到了现在的雨夜和历史的雨夜

风在外面聆听不知道遥远处

田横和他的五百士?是否还在安坐

 

第十三首：渔船

 

（导读：在海边，最熟悉的，莫过于渔船。特别是那些古老的渔船，引得诗人目光的细细打量和深深思索。）

 

那一只铁木沉沉的行囊

盛着太多生命的赌注

用九死一生的浪里舞蹈

称出欲望的重量

 

在暮色中驶出视线

让渔家女人的心坠如秤砣

日出的光芒最终将海面照耀

渔村的笑脸和鱼鳞一起闪亮

 

浪花一样地不能停歇

承载的终不过是捕获的梦

当岸边粉色的桃花开始留恋

渔船的心会慢慢变得沉重

 

第十四首：垂钓

 

   （导读：在海边，总有好多人在垂钓。有钓者，肯定就有被钓者，这里面，又能给我们怎样的人生启迪？我们不妨看看诗人的感触。）

 

一场变谋利为谋鱼的诡计

从苦寻诱饵时就开始密谋

 

诱饵要难以抗拒

可以香甜可口

可以妖冶多姿

可以光彩夺目

 

钓钩要难以摆脱

要钩住要害

要难以摆脱

要一锤定音

 

当鱼被最终钓住

悔恨和得意就密密交织

 

 

第十五首：海腾

 

   （导读：这首诗歌是写景还是叙事？一直以来，有很多的争论。但是无论是写景还是叙事，这首诗歌的浑厚和张力，耐人寻味。无疑，这是一首强烈的抒情诗。）

 

海天一色

那是我人生最留恋的风景

 

天的浪漫飘自亘古  不可遏制

海的涌动发自深处  有如火山

 

沿着人间世俗的目光

海与天  兀自延伸下去

 

海天茫茫  这是世间的情缘

浩淼无边  那是情感的浩瀚

 

海涛翻滚  烈日升腾

冲天的激情  艳丽而又灼热

 

大海呻吟  巨浪滔天  淹没了一切

红霞迸溅  狂风怒吼  海鸥惊飞

 

吞没了！一切被吞没了

海吞没了天  天吞没了海

 

天空呜咽着  竭力压住了海的涌动

海浪翻滚着  发出了低沉的呻吟声

 

起伏  摇荡  狂涌  灼热

在眩晕中窒息   归于宁静

 

就是这样  在遥远处  海天无声地起伏

在人世间  摄人魂魄  是最美妙的胜景

       （2013、5、16整理发布）